鸿胪卿颜昀年事已高,不便多方走动,因此鸿卢寺汇报一事便落在陆少卿这个年轻人身上。
陆少卿和鸿胪卿一同迎接安排好丽夏使者后,便往皇宫里赶去。
还没来得及禀告,便听到少年天子正和一旁的太监说着话。
“这什么声音?”
那侍从抬头望了一眼,低头回应:“回皇上,那是知了猴!”
“知了猴?”苏明珏听着那聒噪的声音,一时沉默了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太监见天子不说话,以为他是嫌知了猴声音有些吵,忙朝一旁的候着的宫女太监招手,示意这些人抓知了猴。
抓知了猴的场面毕竟不太雅观,太监总管喜德欠身道:“陛下御花园荷池的荷花开了,那边风景不错,要不去赏会儿?”
苏明珏没一会就见那些宫女太监们拿着网子从远处赶来,那架势看着像是要捕知了猴。
他侧脸问:“这些知了猴抓了放哪去?”
喜德微微一愣,没想到天子会问这个,不过片刻他还是回过神道:“这些大约是会送到太医院去。”
苏明珏闻言点了点头,“把它们入药倒也是一个好去处。”
说完他轻叹了一声,"只是也有些可惜。”
喜德在前面带路,听到天子惋惜的声音,接话道:“皇上可惜什么?”
苏明珏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一时馋意来了,想起了在民间的时候,这油炸知了猴的美味了。”
“新鲜的知了猴去爪、翅,再剖肚去脏,腌制后放到油中炸至金黄色,一口咬下去外酥脆里鲜嫩,真是鲜美无比。”
喜德在皇宫二十余年,从未听说过知了猴能吃,更别说此话还是从天子口中说出来。
他闻言微微一怔,想不到这么粗鄙的东西皇上还如此喜爱。
这皇上原也是金陵之子,这日子过的也算是金尊玉贵,怎么还会热衷于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呢?
他闻言一时停顿了起来,但片刻后他迅速回应道:“皇上若想吃,奴才吩咐御膳房去做。”
苏明珏不是没有感受到对方的震惊,若是小六在这就好了。
他必定会有些惊讶,但还是会很高兴的配合。
先前入宫的时候,他也提出要伺候他,只是这皇宫规矩多,又要顾忌男女的关系,他若进来势必要去势。
这对苏明珏来说,有些难以接受,就从先朝遗留的太监里挑了一个伶俐忠心的跟在身边,这便是眼前的喜德了。
人也算尽职尽责,但比起苏小六来说还是少了几分随意。
苏明珏一阵感叹后,摆了摆手,“罢了,这东西若是出现在御膳房,怕是难登大雅之堂,失了皇帝的体面。”
苏明珏这话并非危言耸听,皇帝虽身居高位,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做的。
有些东西用的、吃的太过于随便,便失了威仪,也叫别的国家容易笑话。
陆少卿站在一旁听着,眼睛微闪了一下,他知苏明珏一向爱吃,也知他对美食颇为研究。
原以为他已经是天子了,应当享尽天下所好,但没没想到他还是有些够不到的。
一主带着众多的宫女太监背对着陆少卿,自然是看不到他的。
因此他们说的话,才事无巨细地传入他的耳里。
荷花池离方才聊知了猴的地方并不远,走上十几步就到了。
荷叶田田,绿的青葱,荷花也开得粉嫩,随着清风吹起,四处摇摆,像是在跳舞一样。
苏明珏看着眼前的美景,刚刚的郁闷也驱散了一些。
喜德看着前面的荷花旁有一个莲蓬,便指着给苏明珏看:“皇上您瞧,这莲蓬都长出来了,这当季出来的莲蓬最是清甜,奴才给你摘一个。”
说着喜德便走了上去,采了几把莲蓬拿到了苏明珏面前。
苏明珏瞧着,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喜德见皇上心情好上了不少,含笑道:“那奴才给皇上剥几个尝尝?”
“不用,我也好久没碰过莲蓬了。”
说着,他从对方手里取了一个莲蓬自行剥了起来,熟练的剥开去芯后,苏明珏塞入了嘴里,一时一股苦后回甘的味道在舌尖萦绕而来,带了一丝清新,脆嫩脆嫩的。
没多时,苏明珏就将喜德摘的几把莲蓬都吃完了。
喜德见他吃的开心,笑道:“皇上这么喜欢,奴才给皇上再摘一些吧!”
“莲子再好吃,终究是只能吃一小会,多了就腻了。”
苏明珏看着眼前的荷叶,眯笑:“要说荷叶、荷花、莲蓬和莲藕中最让我回味无穷的,还属荷叶。”
喜德闻言不解,“皇上此话怎讲?”
苏明珏望着远处,悠然道:“用它做的叫花鸡那味道是一绝,一整只鸡抱在手里,觉得心情都得到了满足。”
喜德闻言再次停滞了,这叫花鸡又是何物?
皇上说和荷叶有关系,想必是荷叶做成的,既如此为何不叫荷叶鸡呢
这次他没有开口再问,默默记下,到时问下御膳房的御厨,看他们知不知道?
若跟先前的知了猴一样,他也歇了这个讨好的心思。
陆少卿跟着前面人的脚步上去的,但也没有过于靠近。
尊卑有序,他一个臣子还是要间隔一定距离的。
但即便如此,让还是也将他们在荷花池前的话记了下来。
苏明珏赏完花后,便转身往回走,这一抬头便看到了陆少卿。
陆少卿见状立即行礼,“臣参见皇上。”
苏明珏拂了拂手,“平身,丽夏那边可有什么事?”
陆少卿起身,正色道:“已将使者安排在燕然馆,这......”
陆少卿将接待的事一一详细汇报,苏明珏听着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
从皇宫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陆少卿看着桌上的菜,想起了白日里苏明珏说的两样东西,一时停下了筷子。
问向一旁布菜的阿茂:“阿茂你可听过炸知了猴?”
阿茂闻言有些惊讶,“这知了猴还能吃?”
陆少卿也不解,至少他是没吃过的。
他摇了摇头道,“我今日听人说炸知了猴鲜美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