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员提笔许久,迟迟未下落。
陆少虞说完,便看向他:“写完了吗?”
闻言,鼓员只得加快将文字如实记录了下来。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
陆少虞见他写完,扬声走下登闻鼓台道,“先前说孟国公谋反证据有二:一是他私自出关;二是他暗自写信串通广昌王欲意谋反,企图攻打京城。”
“我这有证据证明孟国公并非如此。”说着他将手里的证据一一拿了出来.
"据我所查,孟国公之所以出关,是因为军粮告急,而丽夏人仍在攻城,情急之下,他只能前去隔壁几个县城筹粮。"
“这里是证据。”他边说边往百姓走近,举着手里的东西给围观的人细看。
“我手上拿的这封信是孟国公写给次子的家书,里面清楚记载着当日他去筹粮了,而这本蓝底的册子则是孟国公自己做的记账簿子,里面清楚的写明他借了玉林、玉清、玉庆几家富商的粮食,所借几笔,什么时候借的都写的一清二楚。”
围观的百姓,立即上前看了起来,由于靠近书院,也有不少读书人,就着字他们点了点头。
确信道:“确实如大人所言!”
“至于那封谋反的信,所写内容都在我手上,我已和孟家二郎确认过了,他指出信中字迹不是他父亲所为,笔者极力模仿孟国公的字样,意图栽赃陷害。”
“但不知的是孟国公虽英勇善战,却不善笔墨,所上书之字都是由孟国公心先写,然后心腹曹先生再按照他的字样再进行誊写,此点大家可查看我手上这本蒙南奇略,这本书是昔日孟国公大破蒙南人时所作,意在为武学子们提供打仗思路,此封信和这这本书的字迹是一样的。”
“而孟国公真实字样是我手上的,他写给孟家二郎的家书,还有他自己写的账本,从这可以看出孟国公的字迹笔力不够,笔触也不够锋利,虽曹先生写字时有刻意按照孟国公用笔习惯来写,但终是笔力更胜一筹。”
“那栽赃陷害之人,不知其事,便随意按照曹先生的字迹临摹,由此写出了这样一封谋反信。”
“由此可见,孟国公实在是冤死,我陆少虞今日敲登闻鼓为的是以证忠臣,不寒天下武将之心,国公一心为民,不应如此!”
“孟国公冤!”
“孟国公冤!”
“孟国公冤!”
......
底下百姓闻言,纷纷喊了出来。
更有读书之人站出激慨发言:“孟家上下一心为国,如今却被陷入狱,理应放出来!”
“放出来!”
“放出来!”
“放出来!”
鼓员站在一旁左右不是,这笔应如何下去他是一点都不知。
......
登闻鼓响动,却迟迟没有接到鼓员的汇报。
安庆帝挥手指向一旁的太监常理道:“你去看看,是何人敲登闻鼓,若是有天大的冤屈,把他带上金銮殿来,朕替他做主!”
常理“喏”了一声,退出金銮殿,挥着手上的拂尘,从容地往宫外走去。
还没走到一半,就听到有人匆匆回报:“公公,是大理寺卿陆少虞陆大人在敲登闻鼓。”
常理闻言一脸的诧异,这陆少虞向来是个稳重的,怎么今个儿敲起了登闻鼓。
“可知是为何事?”他挥了一记拂尘问道。
“说是为了给孟国公平反,孟家不是逆......”事情重大,回禀的太监说了几句后,便停了下来。
常理闻言,一脸的凝重,此刻也顾不得失态,赶紧往回跑去。
气喘吁吁重新回到殿门前,他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里走去。
探听的人去而复返,满朝的人都下意识往常理望去。
常理端着身子往里走,正待奏请。
安庆帝抢先一步开口了:“怎么这么快就返回了,那击鼓之人呢?到底是何冤情!”
常理低头躬声道:“回陛下,是.......”
常理作为安庆帝的信赖的太监,所见官员不计其数,今日这事要他开口,他都觉得有些后怕。
说到一半时,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安庆帝见他说话慌张,直接斥口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此人既敢敲登闻鼓,便是做好了准备!”
常理闻言心中一阵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是大理寺卿陆少虞陆大人!”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所鸣何事暂且不说,就是大理寺亲自敲登闻鼓一事便是前所未闻。
安庆帝听言脸色沉静,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声音却略显皇威:“有什么事陆爱卿不能在朝上说的,非得敲那登闻鼓啊!”
饶是常理在安庆帝面前伺候惯了,此刻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是为了孟家谋反一事,陆大人手持证据说孟家无罪!”
安庆帝闻言,眼睛微眯,满脸盛怒:“此事不是已经交由他来调查了吗?既有结果直接呈上来便是,怎么他陆少虞如今都敢欺君罔上了!”
说着,他直接抄起手边的奏折直接朝常理砸去:“传旨大理寺卿陆少虞欺君罔上,藐视皇恩,褫其官、革其职,押入刑部大牢,明日午时监斩!”
奏折朝常理额头飞去,擦出一丝血来,然而他来不及擦拭,直接下跪伏地,低头不敢看怒颜。
文武百官闻言一脸惊恐,下跪伏地一片,大气不敢喘一声,异口同声道:“皇上息怒!”
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跪在地上相视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沉默片刻后,丞相裴奕站出奏请:“陛下,明日先帝溟诞,陛下是去礼佛寺还是去皇陵?”
安庆帝这才微微回神,“去礼佛寺,父皇一向礼佛,生平过生也喜好听取经义。”
裴奕颔首点头,“是,臣这就安排下去。”
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安庆帝看向常理道:“明日先帝溟诞,不宜杀戮,陆少虞先下刑部大牢,择日再斩。”
常理起身领命,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