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在客栈房间里醒来,所有人才都恢复了饱满的精神——昨夜在林间休息虽然也没遇到什么,睡得也不错,但那毕竟是在赶路途中,精神始终免不了要绷着些,如今到了府城内,到底是更安全些,睡也能睡得更安心。
吃过店小二送来的早点,张爱英问姜琬:“休息的怎么样?今天要不要出去逛逛?”
“我挺好的,娘你呢?”姜琬一边说着话,一边给张爱英手背擦护手霜。
张爱英笑呵呵:“我也好,好得很,就是这几天不方便早晚锻炼身体了。不过可以早点出去走走。”
婆媳俩收拾好出门去,听到她们这边开门的动静,几乎是下一刻,隔壁门也开了,胡琏闪身就出来:“太太今儿打算去那里?有什么吩咐让我去做就行。”
“没事儿,你就跟着禄哥儿,自己去逛逛也行,我们这边有安排,不用你跟着了。”
要是之前胡琏可能还会坚持,毕竟太太和小娘子就是纯粹的妇孺,纯纯弱势群体,出去说不定就会遇到些麻烦,而且她们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自己身为男子陪伴着多少更加安全。
不过到乔家生活了这么久,每天看着主家三口人坚持锻炼,说一句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都不为过,对太太和小娘子的身手和武力值他还是放心的。加上太太那爽利的性子和智慧的脑子,便是真遇到什么麻烦应该也吃不了亏。
所以胡琏很听话
没跟着,反正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离开考没有几天,禄哥儿不好出去到处走动,有也就是跟陵阳县来的同乡一起聚聚会相互讨论一下学习,也基本都在客栈内在熟人的小圈子中。那更多的一些消息还是得他去打听打听。比如说咱们知府大人的为人处事性格偏好啥啥的……
听起来不靠谱,但这在古代科举还真是最靠谱的。还是那句话,古代科考主考官的主观意愿是很强的,迎合考官喜好一点都不丢人。县试要看县令府试要看知府,之后的院试要看学政……这都算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因为继续往后,乡试主考官就是皇帝随机钦点,从中央空降下来主持乡试的,在乡试之前很多人连主考官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去打听喜好什么的。即便如此,仍旧有许多人会挖空心思去找线索。因为有时候还真的是这样,任你才高八斗能力过人,不对了主考官的喜好,人家不说把你踢出榜单,那给你弄到后头几名也不能算错的。而有些本来水平就很一般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就更悬了,可能直接就来个名落孙山。
张爱英现在也不是全然不了解这些情况,毕竟自家也是有个读书人,要走科举路的,平时不怎么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除了是不想给孩子太大压力外,她还是有自知之明。政治和官场那一套,她从来就不懂也玩不转,上辈子是,这
辈子就更是。都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她就别用自己那根本就不怎么专业的脑瓜子去指导行内人做事。即便如此,一些基础的她还是要了解的。
只不过她有自己的看法。看一位知府的性格偏好,也不一定就要直接去打听,就看看他治下的城池和百姓的情况也能分辨出来,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能做不到,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投射的。
婆媳俩在城中逛了一上午,还去了市场,东市西市都去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东西,也不是别的,就是一些吃食。
在外面不好吃,边走边吃也影响逛街体验,婆媳俩就买了准备提回客栈再吃。
当然,这一路的闲逛和问价下来,张爱英对于在府城的生活多少有了些认知。不愧是被誉为天府之国的益都府,物产丰饶,但那价格也确实不是陵阳一个小县城能比的。
再加上这一路走下来,看着市井情况,心中对这位知府也有了初步的一点印象。想要看得更多的话,这不是还有几天可以出去逛嘛,不急于一时。
婆媳俩在晌午之前走回客栈,刚一进门就看到有人在柜台前争吵。
“这位娘子,您之前说的便是要在今日退房,如今我们已经将房订了出去,你又说续房,那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胡说什么?什么时候我们说过要在今日退房?又何来续房一说?你分明是收了他的钱,见钱眼开想要赶我们出
去给人腾位子,岂有此理!”
“嗳嗳,小丫头,这可不能胡说!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什么钱不钱的事?如今客栈多的是读书人,每年都是这样的价钱,你要是嫌贵住不起,我们给你退房不是正好合了你的心意吗?”
“我们可是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月了,哪有你们这样?何况我们哪里不给钱了?分明是你们——”
“去去去去!反正钱已经退给你了,房也给你退了,我都没收你高价,你可别不知好歹!”
不过吵嚷了几句,小二已经又叫来几人,推搡着便要将那两个女子赶出门。
“娘,是唐家、额,葛家姑娘!”
不用姜琬说,张爱英已经认出人来了。
的确,这被赶出去的正是葛馨宁和她的丫鬟青雀。
张爱英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们,虽然过去的时间不短,但因为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甚至泸县唐葛两家乃至于后来王家那事儿闹的轰轰烈烈,据说差点都又惊动钦差下来。再次看见,竟平白生出一种故人久别重逢的感慨。
而且,张爱英耳朵更灵敏,她听到了青雀着急的声音:“小姐,现在怎么办啊?我们去哪里等太太?这么久了,太太还能回来吗?到时候太太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也听得出小心谨慎,张爱英立刻便察觉这其中有问题。
“这也太过分了!”姜琬虽然没听到葛馨宁这对主仆的小声交谈,但是
她又不是没长眼睛和耳朵,客栈这大厅中也坐了不少人,对于刚刚那一幕虽然都是一副漠不关心无人出头的模样,可难免还是要说上几句。
她压低了声音:“没想到这店家竟然是这种人。在这时候把人撵出去,怕是很难找到住处了。”
“你想要帮她们吗?”张爱英直接问。
她其实也有点恼火,虽然客栈什么的坐地起价她已经可以理解了,但是这种因为收了高价,就直接毁约,竟然把人强行赶出去的行为,还是让她觉得颇为恶心,就像不小心吞吃了一只苍蝇。毕竟,她们现在也是住在这家客栈,虽然不是住的上房,不用那么担心有人来抢,可就这店家的人品,就让人不敢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