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爱英皱起眉头,陈彩妮又安慰她:“不过你也别担心,现在都没个真正说法。你小弟毕竟也是个读书人,那都是未来的秀才公,应该不至于遇到什么大麻烦。我估摸着就是外面人瞎传的,你知道那些人的性子,听风就是雨的,又说些乱七八糟的,未必都是真的。反正你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就行了,可别又给着急上火的。”
“???”张爱英瞪大眼睛,“不是,我没替那边担心。我就是觉得烦。我那小弟也都是个大人了,他还能出什么事?出事了也该自己担着。”
别说她本质上就是个纯外人,跟张家人真真没有一点感情。她还记得刚穿过来那阵,张家那便宜老娘和大哥大嫂的嘴脸,当真是想想都要气死人的。就是原主那个亲生的有感情的,守寡后被婆家娘家一起折腾,对所谓的娘家都只剩了防备。
所以她又怎么会真心实意为张家担心?也不过就是心烦他们又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嗐,你这么想就对了!早就该想通的你。”两句话又体现了陈彩妮和原主关系有多近,不然除非是真缺心眼儿,谁能随便说出这种话啊?疏不间亲啊!
张爱英点头:“好,彩妮,这事儿我知道了。既然你都来说了,那我也顺便跟你说一下,这事儿还得麻烦你,我明天还得去县城卖蛋糕,这家里就得请你替我多看着点了。万一有人来,你就帮我拦着点,拦不住也看着他们,别让他们进来伤了孩子。”
“嗳嗳,我知道。你自己也是,去县城也小心点。”
心里有这事儿,翌日张爱英去了集市就赶紧发完试吃蛋糕,可以说她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
结果她没想到的是,试吃发完,人群退散之后,有人来砸场子了。
“卖蛋糕的!不是还有什么羊乳做的饮子吗?叫什么奶羹的,拿出来!”
一行打手模样的人,凶神恶煞围在了张爱英的箩筐前,虽然没伸手掀摊子,但那架势谁都看得出来就是来找事的。
张爱英心里一咯噔,脸上挤出了笑容:“好说好说,几位这是要买奶羹吗?等一下,马上就有,马上就有。”
“确定有吧?那不用拿了,你跟我们走。”
那人只看了一眼,几乎是抢过了张爱英抱出来的瓷盆:“跟我们走,保你有大钱赚。”
这可比直接抢东西还可怕!
张爱英哪里可能跟这些人走,指不定死哪儿都不知道。21世纪普通人也是人,不法之徒固然存在,但也不是人人都敢随便伤人杀人的,但这时代可不一样,阶级分明,说是人命如草芥也不为过。她还是很提防的。
“这不行,几位大哥,真不行,我这还有蛋糕没卖完呢。”
“没卖完?那行,我们都要了。走吧,跟你说了有大钱。你可别不识好歹。”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直接过来抢箩筐,还有两人直接过来,架起张爱英就要把人带走。
“不行,真不行,大哥,你等一会儿,就一会儿,我这蛋糕是有人定了的,是差爷定了的,我得等差爷过来拿啊!”
张爱英不得不大声叫喊。
之所以没直接喊福寿斋何少爷,是她心里有些担心,万一这就是福寿斋的对家,她这么喊出来反倒是给自己拉仇恨。
在这种时候,还是衙差这种身份更有威胁。
果然,那领头的中年男子手一顿:“你说什么?”他眼睛微微一眯,一抬手,架着张爱英的两人就停住了脚步,“哪个差爷?”
“干什么干什么?围在这里干什么?”正在这时,何天佑带着一帮衙差及时赶到。
赶去报信的小厮被落在了最后面,艰难挤进来。
“何少爷。”中年男子看着何天佑,转身再看张爱英,“你说的差爷是他?呵!”
他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福寿斋东家居然还要在外买糕点,这说出来怕是都要笑掉大牙。”
被人认出来就算了,还这般嘲讽。何天佑是又急又气,整个人都红了一张脸。
倒是方东明还沉得住气:“吕二爷。”
说是吕二爷,也就是一声客气的称呼。总不过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人,也就是一个管家而已,不对,管家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个打手头子,罗家养的一条疯狗罢了。
吕子彻点点头,只是看了一眼方东明,目光还是落回何天佑身上:“怎么,何少爷这是要拦我的事?”
“我就拦了怎么了?罗家难道还想强买强卖不成?”何天佑看着蛋糕大娘一脸的惊惶,刚刚的气闷憋屈一扫而空,全都转向了罗家和眼前的吕疯狗,“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的,你们还想把人直接抢走吗?”
吕子彻脸色微微一变,他到底是忌惮何天佑现在这身皮,狡辩:“何少爷说的什么话,我们也是与这妇人谈个生意而已,哪有什么抢人之说?”
“是吗?有这样谈生意的?赶紧给我松开!”
吕子彻摆摆手,那两人就放开了张爱英,但是仍堵在两边没有离开。
“大娘,没事了。你别怕。”何天佑出生安慰,又问,“他们伤到你没有?你别怕,这么多人,还有我们这些衙差在,绝对不容他们放肆。”
张爱英往后瑟缩:“没、没事。我、我害怕,那个,我、我能不能先走?”
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只从原主的记忆中感受这个世界,以为县城繁华安定,所想的最多也不过就是之前陈癞子那种背后下毒手的。她是真没想到,竟然真有这种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劫人的。
这完全超出了张爱英的认知。或许说,她是想过的,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猛烈。
如果何天佑不来,她怕是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到最后谁也说不清。也许在这里就会挂,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有系统帮忙,别人可以无所顾忌,她能吗?
越想越怕,张爱英觉得自己现在必须得静静。
说到底,就算上辈子活了六十多年,可她都是建国后出生的,生活在和平国度安定社会,一辈子遇上的也不过就是普通人都有可能遇到的艰难困苦,还真没有这种自己的命完全不是命的经历。
从那个什么“吕二爷”的眼中,她看不到任何有把她当人的感觉。
“走什么走?我们生意还没谈呢!”吕子彻挡住路,语气不虞。
“不、不要了,奶羹送你们了。我不要了。”之前的结巴有小半是本色出演,心里震动还是太大了。这会儿嘛,就纯粹是演了,毕竟,再震惊,上辈子人人平等的观念还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有对这个世界眼下环境的害怕,但不至于真的因为阶级观念而诚惶诚恐。
她还是要想办法,光是惶恐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一个要走,一个要拦,又给卡住了。
何天佑皱眉上前:“姓吕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找事!难道罗家真是连县衙都不放在眼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