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分别更残忍的事，是久别重逢之后的再次别离。
女儿扑在你的怀中哭泣，令你欲言又止。
你将离别的话埋在了心底。
“爹爹，当年发生了什么？娘亲她”
许久，女儿抬头望着你，小心翼翼问道，眼底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直至此刻，她的内心仍旧抱有期望，希望夜雪还活着。
女儿的这副模样让你心疼不已。
“当年我与你娘亲跟随泱祖一起去争夺新世界的最大机缘，想要登临更高的境界。”
“我们赢了，也输了。”
“我没能保护好你娘亲。”
你带着歉意将当年发生的事告诉了女儿林清凡，包括你在执掌天道神职期间发生的一些事。
女儿呆愣了许久。
良久，她才问道：“那娘亲她还能回来吗？”
你痛若揪心，重重点了点头，“会回来的，一定会再见。”
“我相信您。”
女儿仰头笑望天际，“希望还能等到那一天。”
你能够看出来，女儿的状态很不对劲。
自从与龙族一战后，女儿林清凡就进入了灵魂溃散的状态，这么多年来，只能勉强维持生命。
依靠着再见的执念强撑着。
你来，就是为了逆转女儿的命运。
既已踏足望仙境，作为第一个真正以生灵身份踏足望仙境的人，你应该做一些事。
想做这件事的不止是梦境轮回里的林川。
现实世界林川的主意识亦是如此。
他知道现世的夜雪还活着。
但他不知道无尽岁月中，女儿林清凡是否能撑到现实九相界的今时今日。
仅凭女儿林清凡现在的状态，断然不可能坚持到无尽岁月后的相见。
林川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他还有最后一次参与重大事件交互的机会。
此前的事，他都顺势而为之。
即使是与魔祖相争，陪葬了整个血涂星域的魔族生灵，他的主意识都没有任何干扰。
或许一切已经既定。
或许还有倒果为因的机会。
林川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爹爹，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女儿林清凡笑道：“我想去你和娘亲刚认识的地方，看看你们曾经相识相知的岁月，一起走过的路。”
“嗯。”
你点了点头，带着女儿离开了天龙星域，来到和夜雪第一次见面的那处禁区。
你把你和夜雪的故事悉数讲给了女儿听。
“对了，还有个一个事想问爹爹。”
正走着，女儿突然转头看向你。
你一愣，“什么事？”
女儿笑道：“听娘说，我还有个素未谋面的小娘，让爹爹一直念念不忘，是这样吗？”
饶是以你望仙境的实力，此刻也不由面部僵硬。
夜雪小时候在女儿嘴边提过那么几句，没想到女儿到现在都还记得。
女儿笑意依旧，“能带我去看看小娘吗？”
你沉默。
女儿又道：“爹爹，小时候我和娘亲一块儿睡觉时，她总是念叨这件事。”
“但您应该清楚娘亲的性格，她就算很在意，也绝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示弱。”
“其实她很想见见小娘的。”
“娘亲不在了，您就带我去见见，也算是了却娘亲的一桩心愿了。”
林清凡的话让林川又想到一件事。
梦境轮回结束后，现实九相界中的夜雪到底会不会恢复记忆？
正如林清凡所说，夜雪不会服输。
以夜雪的性格，一旦知晓和自己在过往轮回中有过一世情缘，肯定不会退步，
反而会名正言顺的来找他。
夜雪的修为应该是当前所有情缘中最强的一位，三千年的修行积累，连被赋予完美词条的莫桑榆都比不过。
“这不完了吗？”
要是夜雪来找，认还是不认呢？
若是认，那就都得认。
若是不认，夜雪说不定会与他情断义绝，以夜雪的性格，绝对能做到这种事。
更要命的是，他在夜雪面前连找借口拖延的机会都没有。
莫桑榆好歹有个双人格牵制。
云知意爱吃醋，脾气倒也算温和。
可夜雪完全不会吃那一套。
林川也想相认，比每一位娘子更加迫切的想要相认，早日进入生命的大和谐模式。
可是
在没有前置基础的情况下，大和谐是不可能不成立的。
娘子们的性格谁也不会让着谁。
或许只有绿芽那个傻丫头会接受这一切，甚至还觉得捡了个大便宜。
林川一阵头疼。
本想快点通关天魔乱世梦境轮回，连魔祖这个boss都被他杀死了。
没想到自己的最终boss不是魔祖，而是现实世界的夜雪。
“看去看看吧。”
你答应了女儿的请求。
你带着女儿来到血涂星域，来到埋葬小丫鬟的地方，在无数年月后解开了这里的封禁。
望着孤零零的小土堆，林清凡一阵出神。
你沉声道：“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在和你娘相识期间，她就离世了。”
“所以她成为了爹爹心中的一座孤坟，对吗？”
林清凡走到小土堆前。
土堆上木牌被你以神力封锁，仍未腐朽，上面的字清晰可见。
林清凡喃喃念叨着，那是小丫鬟留下的遗言，上面写满了她的遗憾。
“天地广阔，奴婢不曾羡慕丝毫，少主一人，却困顿了奴婢一生。”
“对我而言您就是这样，是没有尽头的远方。”
喃喃许久，女儿再次望向你。
“看得出来，小娘和您的感情似乎不太平等呢。”
她问：“爹爹，您觉得遗憾吗？”
你点了点头。
人生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女儿长叹了一口气，“该见的已经见了，原本我替娘亲抱有不平，现在看来，小娘也很可怜呢。”
你的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你说：“所有的遗憾都会被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