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吃饭不做事的宗室,竟有三十余万?”
朱标震惊了:
“难道后来他们的支出全由皇家供养吗!”
朱元璋也揉了揉额头。
“没错,确实如此。”
“咱听完之后也十分震惊,这根本不是咱立下藩王制的本意。”
“每一个新的朝代都会汲取上一个王朝衰败的教训,恐怕也正是因此,后世那个大清才会禁止藩王,同时也禁止世袭罔替,甚至不是每个皇子都能得到王爵。”
“传咱的旨意下去,召秦、晋、吴、楚、齐等诸王自中都回京,若有子女,一并带回!”
问题在于,他们根本找不到燕王!
说一千道一万,朱元璋就是想趁着自己身体还好的时候,先将能改的改了。
这年头,女儿和儿子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但朱标其实不是很喜欢父亲这样一直护着自己的感觉。
“为什么圣旨连发两道,你们没想过吗?”
朱棣试探着问:
“你的意思,父皇他原本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会过来盘算这事儿,会上门找徐家,也想看看咱们的态度,看咱们要如何处置这些人?”
此时此刻,徐允恭的脸色不要太难看。
不出半天,这道旨意便在朝臣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笨蛋,真是笨蛋!
“从中都召藩王回京,原本大可不必如此大张旗鼓,随便找个理由,或者不要理由,就跟召咱们俩回来的时候一样,难道谁敢不回?”
“等大家都回来了,再发第二道旨意,让人修建王府等等,如此也不会把你放在火上烤,因为回来的人已有那么多,不可能只盯着你一个。”
他跟徐允恭都没想到,徐妙云究竟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这么大。
还真没想过
两个大男人齐齐愣住。
不会吧
“今日的考试不是问,要如何改国策吗?”
到底发生什么了?!
朝臣之中聪明人并不少,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了带着王妃匆匆回京的燕王殿下。
如果废藩王分封的事情让胡惟庸这个丞相都特意跑来递帖子,并不说明这件事很重要,只能说明胡惟庸的心思不太对劲了。
敢情是早就已经想好了,要让所有藩王都留在京城,然后拿自己开刀啊?
可也确实如父皇所言,按照历史,他就是那个靖难造反的藩王,而他自己登基之后也削藩了,总而言之,这藩王无论如何都是要削的,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早点解决。
徐允恭头昏脑胀地接下了这一连串的指令,只知道点头,别的啥也不知道。
“按工部给咱的计划,明年秦地那边的秦王府和城墙才会竣工,届时老二就要去就藩了。再过一两年,老三老四也都要去封地,难道你想等所有人都在封地里安家落户之后,再把他们召回应天,告诉他们从此以后就别回去了,这合适吗?”
朱棣本来也与徐妙云想到了一处去,可等妻子说完,他才发觉自己想岔的那一步究竟是什么。
更何况,他压根也没有冲妹妹发火的意思,只是身份差距,他不能直接骂朱棣,这不只能随口埋怨两句么。
他当即起身,匆匆嘱咐道:
“妙云你留在家里,外头的事情不必操心,别搭理。”
看着自己丈夫和哥哥这两个年纪相仿的愣头青,还在孕中的徐妙云长叹了一口气。
“正是因为他们年纪都还不大,所有人都还没有去封地就藩,所以才好处置。”
“我可能晚归,吃饭什么的不必等我,现在事情有点棘手,大哥,若是有法子,你最好去试探一下宋慎,看他说什么,这事板上钉钉跟他有关系,至于为什么,你别问!”
得到消息的朝臣们,就跟见了腥的猫一样,一窝蜂凑到了徐家门口递帖子,而且都表达了想见见王妃、要是能见见燕王殿下那就更好了这意思。
见朱标不做声了,朱元璋才满意地看向了朱棣。
就好像一直把他当个没长大的孩子?
“爹,我觉得这事可以不用着急,他们年纪都还不大”
难道,又与宋慎有关系?
他揉着太阳穴,无奈道:
“外头那些帖子,你们说说怎么办吧?”
朱棣眼睛一眯,脑子开始飞快转动。
“原本我也没想到这一节,可刚才大哥说,连胡相都过来递帖子要见咱们了。论地位,官自然比不过龙子凤孙,可论权,他比你们俩捆在一起都要大。”
“无妨的,大哥又不是故意,他的为难我清楚。”
“而且夫人她现在还兴冲冲的,想在那些人面前摆谱,要不是我用妹妹去压,咱家会客厅怕是早就成了菜市口了!”
在这时候提起孩子的事情,朱棣也是想提醒一下父皇
但为什么要看胡惟庸?
道理,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朱棣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也把徐妙云从东宫给接走了,一并回到徐家,且已经在家里窝着有一两个时辰了。
朱棣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表情眼神都没有任何不满。
徐妙云被他这模样无语到了,加上今天本来动脑子又多、情绪也大起大落,觉得很累。
搞得徐家也是一团乱麻。
思来想去,徐允恭让人把朱棣悄悄送走之后,转头看向了妹妹。
虽然藩王制早就确定了下来,九大藩王拱卫京师的策略也定了,但只要人还没有去藩地扎根,事情就还有得商榷。
“再传旨,于京中修建王府,规制按国公府邸,即日起,皇子封王、郡王者皆留京,不就藩!”
他这一句话直接把朱标给堵死了。
面对徐妙云的问题,朱棣和徐允恭面面相觑。
“我回去一趟!”
朱棣哪里敢有意见。
这可是第一个回京的,而且一回来就面圣,连着每天中午都面圣,要说里头没有蹊跷,鬼才会信。
如今妹妹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智囊,所以他贼眉鼠眼地问:
“父皇就是想看他们的动作或许,尤其想看丞相!”
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临近傍晚,徐家。
想了好一阵子,徐允恭才一拍大腿,说:
“似乎有”
“你要是直接把帖子全给带去给陛下看,让他知道有多少人过来,等爹回京,这事情”
徐妙云重重点头:
“正是!”
宋慎宋慎宋慎
“老四,这件事从头到尾,咱和标儿都没瞒着你,你听到了,也知道此事因你而起。”
好歹都是您的骨肉,就算历史上的我做了什么错事,以后也不可能了,您就不要再迁怒我了吧!
怎么就摊上他们俩了
徐允恭不解其意:
“妹啊,你这什么意思?来递帖子的人虽说都心思不纯,但大多都是爹的旧相识,要是以前不熟,他们这会儿也不敢厚着脸皮过来上门。”
不大对劲啊
“关于改藩王制的事情,你有意见没有?”
他现在就觉得离谱。
可是陛下这莫名其妙的,怎么突然一下就要让所有王爷都回到京城,还要让他们一律不就藩?
须知,虽然年纪稍长的皇子们都已经封王,但在去中都凤阳练兵历练之前,他们都一律住在宫里,并没有自己的府邸。燕王朱棣也是一样的,回京之后他可以选择继续住在宫中的旧住处,也可以在外面住,只是他自己头天晚上选了暂住徐家。
见状,朱棣斥责了一句:
“她如今有身孕,你有火冲我发,冲她做什么?实在不行,我自己出去应付就是了!”
徐允恭恨不得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儿臣没有意见,只是有一件事,妙云今年夏天在凤阳诞下了一个女孩,虽然不是儿子,但毕竟是皇家血脉。今次回京匆忙,她年纪又还小,需要乳母看顾,所以没有带上,若是可以,希望父皇能够派人将她给护送回京。”
最近,子畏兄在他生活里出现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早上才去见过,这会子又要去见,难免显得冒昧啊。
最后还是徐妙云出来打圆场,换了个话题:
“大哥,这些帖子里头,有没有谁的比较重要?诸如六部那种,有人来过吗?”
对啊,父皇是不是本来就想看看胡惟庸这堂堂丞相会作何反应呢?
“改藩王制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朝中有人同意,也有不同意的,却也没到要让丞相亲自过问的地步。他如今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接去与父皇辩经不是更快?”
还免得父皇日后猜忌了。
朱棣也是一样的懵逼表情。
身为丞相,如果真的对这事儿有意见,那胡惟庸应该直接去面圣,去跟父皇说道辩理,可胡惟庸没有这样,反倒是混在了一堆过来打听消息的人里面往徐家递帖子。
正思忖间,徐妙云脸色已经转冷,果断开口:
“殿下,大哥,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了,咱们得回宫一趟,把今日过来递帖子的人全部交给父皇。”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父皇在太医院的时候就放下了话,要让他跟徐妙云就留在应天府。
他其实也算得上文韬武略皆通,比不了朱标那种天选当皇帝的料子,却也比下有余。
假设朱标没有如历史上一样英年早逝,真等到他登基之后再削藩,纵然兄弟们都对他服服气气的,可毕竟是改国策,总会有困难。而朱元璋来改就不同了,他是开国之主,又有威望,但凡是他非要做什么,那别人是不可能拦得住的,并且当儿子的也只能闷不吭声受着。
她这一问,倒是把徐允恭给问愣住了。
但他也终究还是年轻,感觉到了问题,却不明白症结何在。
“大舅哥,你把递来徐家的帖子全部拿给我,官位大的放在最上头,我等会拿走,你帮我安排下,找个不起眼的角门出去。”
餐厅内。
“这是自然!”
朱标话没说完,就被老爹抬手制止了。
“妙云,你说我要找个什么理由去见子畏兄呢,这一日去两趟,总归不大好吧。”
诸藩王是在洪武三年分封的,他们的藩地也早就定好,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活动着,打算要往富庶之地或是兵强马壮之地的藩王府中塞人,发展自己的人脉。
“来我徐家,指名道姓说要找燕王和燕王妃,我虽然现在可以做徐家的主,却不能越权做王爷和王妃的主,只能留中待定。要是去回绝,必要用你们的意思,可如今他们还不知道伱们已经回家了,若说出去,怕是来的人更多,其中要是再有我爹的什么老伙计老兄弟,我一个晚辈又要如何回话?”
正如他日后的洪武四大案的前三案一样,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替儿子扫清障碍,最后的一场蓝玉案,也不过是因为朱标死了,而蓝玉又是朱允熥的亲戚,他要扶持朱允炆,就得跟当年对朱标一样,替朱允炆铺好路。
朱元璋看着他淡淡道:
想到了一个可能,朱棣悚然一惊。
而对于老四的上道,朱元璋很满意。
于是他大手一挥道:
奶奶的,本来外头那些人就烦,现在谢夫人还在这里乱上添乱,徐允恭恨不得一把火将那些贴子全给烧了才好!
徐妙云脸色不是太好,显然也没料到事情的进展居然这么快。
“胡相派人也来了,他的帖子比较重要,我给单独收起来了,本来正想着要问你们如何处置呢,刚忘了,这才想起来。”
本来就是你自己引起来的事端,你自己去应付不是应该的吗,还“就是了”,就是什么,委屈你了?
徐妙云生下了女儿后,虽然他们夫妻俩没有嫌弃,但总归不是特别上心,平时朱棣没把这当做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更不可能照看过,都是交给乳母看管。而哪怕他们是去中都凤阳吃苦,苦了大人也不可能苦孩子,这一点优待还是有的。
“咱想着,干脆就先从这個藩王制下手,趁着咱这会儿还身强体壮的,免得到时候把烂摊子留给你。”
“不是六部,是中书省。”
于是过了半晌,她才翻了个不太淑女的白眼:
“今日太医院确诊我有孕,这不就是现成的借口?”
“你说我最近要静养不好出门,我与殿下都希望他能帮忙替孩子取个名,日后交给父皇过眼,也算是给孩子认个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