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所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待遇。
进出都有人挂念着。
每天换着带人到车上转悠一圈。
给小年轻们讲讲人生百态。
比如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头,低头打瞌睡,可是手却一时都没放松的放在怀里。
蒋所悄声跟范强说:“这大爷,估计身上带的有什么贵重物品。老人家,向来仔细。所以反过来想,盯着这种明显身怀钱财的人,谁跟上去谁就有大几率是小偷。”
范强被这种反向揣测给震住了。
蒋所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有钱,穿的破烂的都能看出来。
不恭敬点儿想,这可比正经小偷厉害多了。
好在蒋所是队友不是对手。
不过奇怪的是,车上几个重点目标,都没有人靠近,安安生生的下了车。
蒋所回办公室之后也纳闷。
上车现场教学呢,怎么天天这么太平。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很快,蒋所就没空操心别人口袋里装了多少钱了。
刚安静一会儿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范强熟练的接起电话:“我是······”
对面一顿输出,然后结束了。
范强的话筒里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他把电话扣上,无语的吐槽:“搞不定媳妇跟丈母娘,倒是知道请外援。”
赵建设看看墙上的表,都快下班了。
问范强:“啥事儿?出警?晚上我值班,我跟你去得了。”
范强点点头:“家庭纠纷,居委会的电话,还是玻璃厂家属院,我先给厂保卫处说一声,让人先等着。”
赵建设挺无奈,当下这种交叉执法,就这么费劲。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人。
不一样的是刘科长脸上的表情。
看着范强欲言又止。
赵建设看看刘科长又看看范强:“咋了这是?”
范强也纳闷:“我也不知道啊。”
刘科长这段时间因为自己单位家属院的事儿,配合工作配合的心惊胆颤。
天天臊眉耷眼的随时等候通知,厂里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一致同意让刘科长对接,毕竟现场只有他见过。
正好一事不烦二主,也省的消息扩散。
忙的天天脚后跟打后脑勺,还不能跟家里说实话。
媳妇都已经怀疑他不是加班,是有啥外心了。
后院的葡萄架隐隐有要倒的趋势。
所以这会儿一看到扔下个烂摊子就撤退的范强,可是没什么好脸色。
闷着头带路,憋了句:“回头我再跟小范聊。”
范强无辜的耸耸肩,赵建设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
进了家属院之后,刘科长带着他俩往第二排走。
刚走到楼底下不用上楼,就看到当事人了。
熙熙攘攘的挤了有二三十号人。
刘科长试图使出分花拂柳手挤进去未果,于是高喊:“让让让让,谁报的警?”
人群中传来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我,我居委会王翠芬啊!”
范强听到了之前熟悉的声音:“王主任,麻烦您招呼下,让我们进去。”
围观群众扭头看了眼面嫩的范强,又多看了眼他身上的制服,挪动贵脚,算是挤出来了二十公分的空隙。
仨人跋山涉水算是到了中央位置。
正中间是个老太太坐地上拍大腿,看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估计再嚎个个把小时都没问题。
就是费吐沫,嘴角都有白沫了。
一旁地上蹲着的有个男人,正在小声的劝老太太。
成对持状态的是居委会副主任老黄太太还有她姑娘。
赵建设轻轻嗓子:“谁来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老黄太太(前文104章出现的小人物)不屑的啐了口吐沫:“谁报的警谁说,我就不信还能有人分币不套住别人家房子的。”
地上老太太嚎的声音突然停止,站起来红着眼说道:“住咋了,住你家房子咋了,我儿好好一个大学生,被你们骗着入赘,这会儿连娘老子都不让养活了,你缺了大德,怪不得生不出儿子!”
老黄太太蔑视的看了一眼:“你高贵,你有儿子,不照样找个城市独生女入赘,还我骗你,你问问你好儿子,是不是结婚前说好的。”
俩人唇枪舌剑,疑似小两口的男女倒是挺平静。
女的隔一会掉两滴眼泪,男的跟着站起来后,低头叹气,满脸无奈。
一看就是小夫妻的战争升级到了两家的战阵。
范强头皮发麻。
在王主任的劝阻下。
一行人全请到了居委的办公室。
赵建设跟刘科长勇挑重任。
范强敬陪末座。
事儿不大。
就是孩子奶奶想孙子了,来城里看看,看看变小住,小住想变常住,另外又担心老家的大孙子。
所以想均均贫富,逼着儿子答应,把大儿子家的大孙子转学过来。
结果还没说通儿子,就被儿媳妇给听到了。
······
范强作为城乡结合家庭的典型代表。
听完后也是一言难尽。
他爹妈就结婚的时候来住了两天,之后请都不过来。
说是野猪吃不了细糠,天天住个老鼠洞里浑身不舒坦。
就说是因为范强房子小吧。
可这种家属楼就没有多大的,最多也就个80来平的三室。
又不是领导专家住的将军楼,又大又敞亮。
听王主任的意思,老黄太太闺女的房子也就两居室。
加上新生的姑娘,打着照顾孙女旗号的奶奶,上哪儿再塞个上学的皮小子。
这房子是老黄太太出了一多半的钱,女婿象征性的出了点儿钱。
房改的时候买的,还为了安心,特意记在了女儿名下。
可在亲家母眼里,这房子就是人家儿子的,而且小儿媳妇生了个姑娘,城里又计划生育,这以后养老还得指望大侄子。
所以想着把孩子接过来,从小培养感情。
自觉考虑的十分周到,结果还让人不理解。
争吵间又带了出来,自己儿子当时承诺生了孩子随妈妈姓。
这下连个丫头片子都没落着,虽说还是爷爷奶奶叫着,但是孩子不跟儿子姓,不就是入赘吗。
于是老黄太太的亲家更加执拗的要求接大孙子过来了。
坐在桌子两边的两家子,过了情绪最激动的一段时间后,除了亲家还在喋喋不休,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