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商量,开店铺也好,做投资也罢,这些事等我们娘俩回潮海市再谈嘛。”
时枚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抬大声了,有些吓人。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挨着自己女儿低声劝说。
“你姥爷目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还有几天时间都未可知,你再不花点心思,以后咱们娘俩得怎么活?靠你手上那一间餐厅?你也做了这么多年,吃的苦头还不够?”
时枚的视线也看到了宋思雨纠结在一起的指尖。
那粗粝的手指是她从前没有注意到的。
这些年她心思依旧在玩乐上面,做美容、看秀场、逛逛珠宝展、参加拍卖会总之日子和从前相差不大。
倒是自己这个姑娘,成天都躲在厨房里,要不就是在餐厅里算账。
很多时候她是估计不上宋思雨的。
她还是说这番话的时候,视线朝着她动弹的手指上瞧过去。
也是惊讶了一番,女儿的手如今被厨房折磨成这个模样。
诧异之余,自然是给足了时枚教训她的底气。
“你自己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这脸蛋、这手、这打扮,跟外头那些打工的小妹有什么区别?哪里有大小姐的模样?”
“”
“你再看看人家商予安,那收腰小裙子穿着、小妆化着,瞧着就让人看得高兴,自然哄得老爷子高高兴兴。当然,这打扮的前提肯定是要有钱,你要是还不长点心,把老爷子那点钱哄到手,以
后和商予安那个小贱人的差距可就越来越大了!”
“”
“你也别怪妈妈话多,妈妈也是为了你好。这么多年,我也很少拿你和其他孩子做比较,毕竟大多数时候你都是懂事听话的。如今你这岁数,按理说也不需要妈妈再操心了。思雨啊,你就听妈妈的话,这几天好好哄一哄老爷子,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不行?”
“”
宋思雨两耳不闻,依旧低垂着双眸看着自己的手机。
她实在是不想听母亲讲这些话。
可反驳没有任何作用,除却保持沉默,装作什么都听不到,宋思雨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你听到没有啊!”
时枚是忍不住脾气,掐了宋思雨一下。
宋思雨没有丝毫防备,吓了一跳,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同时,她也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
那个时候商予安还没有回来,她们和商家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僵化,她时常去商家老宅借着看望大姨的理由,实际上是讨要好处回来。
而她时常做的,就是偷偷地骂大表哥的孩子,偶尔还偷偷掐他。
甚至阴暗地想,要是那小孩子死了就好了。
她真是蠢得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伤痛没有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利索当然的。
如今真正体会到被人掐的滋味,也是疼的。
时枚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愣了一下后立刻像宋思雨道歉。
“对不起啊宝贝,
妈妈也是太着急了,并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
她虽然贪心钱财,可心里还是疼爱这个女儿的。
否则离婚的时候,她也不会带着宋思雨回时家。
自姑娘出生,她更是没有打过孩子一下。
今天如果不是被宋思雨给气到,她也不至于对孩子发这种脾气。
宋思雨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
她只是有些厌恶曾经的自己罢了。
虽然那些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五岁的小孩子如今都已经念中学。
可能那些事情连小孩子自己都已经忘
但此刻,宋思雨就是觉得很难过。
她想不通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做。
明明她和大表哥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初中生物都学过的知识,她竟然还妄想着学学那林黛玉和贾宝玉之前的爱情。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她那麻雀飞枝头的梦能够成真,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一个孩子动手?
简直荒谬。
宋思雨如今只庆幸,她胆子还算小的。
不至于真正犯罪沾血,让自己终身都悔恨。
时枚并不清楚这丫头在想什么,只听到她陡然温和下来的语气。
顿时,她仿佛又看到希望。
“那你”
“我还是保持之前的看法,我会尊重姥爷的一切决定。”
宋思雨坐直了身子,把双手藏进口袋里,遮掩住那双粗粝不漂亮的手。
倒也不是觉得见不得人。
她的一双手是因为工作,才在后厨弄成这样的。
而如今她挺喜欢做厨师这项工作的,并
不在意因为喜欢的事情往自己身上落下痕迹。
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母亲多说什么罢了。
听得人心烦。
时枚没有料到自己方才说那么多,宋思雨竟然一句话没听进去!
这拎不清的死丫头。
“尊重?宋思雨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和你说了那么多,你就给我来一句尊重?尊重是能给你吃还是给你喝?
这世道,你没钱屁都不是,你还在这里尊重!你自己看看你这几年过成什么样子,你还有底气在这里尊重!”
时枚恨不得扒开她脑子好好看看,这死丫头现在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怕不是天天在厨房里待着,油烟吸进脑子里,把脑子给吸坏了吧!
宋思雨听着她愤怒的话,抬眸看了她一眼。
通红的双眼中,满是疲倦,又带着几分失望和不可置信。
“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是你亲妈才会和你说这些,换作其他人,你看我会说吗?”
这死丫头要不是她女儿,她才懒得理会。
早早把老爷子从前分给她的财产变卖,再把剩下的要过来,等两个老东西百年,她就出国潇洒算了。
哪里至于还在这里苦口婆心。
“妈妈,你眼里除了钱就没有其他的东西吗?”
宋思雨没忍住反驳,“姥爷都这样了,你不关心他身子就算了,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追着我去问遗产的事情?他还好好活着呢!”
“这世上最现实的就是钱,我眼里不看着钱,难道惦记着那什
么用都没有的亲情吗?你真是笑话!”
时枚冷笑,一脸看傻子地看着宋思雨。
“我看你真的是在厨房待久了人都傻了,现在不去找老爷子要遗产,等他死了再找?那个时候白纸黑字都写清楚了,还能有你的份儿?蠢货!”
“思雨是蠢货,是不是我这个老东西在你眼里,也是蠢货呢?”
时枚话音落下,忽地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