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五公子可够吃？要是不够，咱们再上一桌？”
雷米擦了擦嘴，起身正色回道：“多谢陛下，雷五吃饱了，有事陛下请吩咐？”
圣人从潘泳手中接过一个小瓷瓶，放于桌前。
雷米见到那个熟悉的小瓷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果然，圣人下一句就来了。
那小瓷瓶赫然就是雷米送给太子的“急效药”，也是潘总管昨日刚吃下的那种。
“如此神药，若能用在我北辰战场上，我北辰大军岂不所向披靡？”
雷米见状赶紧朝圣人跪下：“陛下容秉，此药对外伤有神效，可材料却无比珍稀，根本无法大量产出。”
圣人听雷米这么说，不免有些失望，但这个答案也在其预料之中，便也只叹了口气。
“起来吧，天意难违，我北辰面对西戎铁骑已经苦战三十余年，如今西戎遭逢大疫，其境内牛羊大量死亡，免不了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雷米正在思考圣人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谁料圣人下一句就差点吓得他站都站不稳。
“如今西戎使臣已到驿馆，这几日就要与我北辰商谈借粮之事，素闻雷公子能言善辩，不知可有良策？”
雷米心里吐槽【你那满朝文武都是哈基米吗？这种问题你问我，我怎么回答？我要是答了，你是不是打算派我去谈？谈得好还好说，要是谈不好，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此事事关社稷，兹事体大，陛下心里必有思量，雷五不敢妄言。”雷米不接招，把皮球又踢回去。
“呵呵，”圣人冷笑一声：
“五公子信口开河跟苏相说朕「忌惮文武联姻」，著书写了两千余字「圣人训」，更是公然行刺当朝太子，朕可从不知你有何不敢之事，你何须谦虚？”
站在圣人身后的潘泳垂眸抿了抿唇，悄悄向雷米摇头暗示。
看到潘总管这个表情，雷米心道：坏了！看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圣人其实早就知道。
雷米看到桌上的药原本还以为是太子把自己卖了，如今看来，圣人对整个京中的风吹草动可以称得上了如指掌。
行刺太子这事虽然不是自己搞的，可外人看来确实是自己这具身体干的，根本没法反驳，不过圣人既然没说追究，那雷米长点眼色不提也就罢了。
雷米当即赶紧对圣人跪下：“一切都是误会，还请陛下恕罪。”
“行了，说说吧，雷五，你对西戎来北辰借粮一事可有应对之策？”
既然搪塞不了，雷米也就只好不再装了，他挺直脊背掷地有声：“真理从来只在剑锋之上，和平范围永远在导弹射程之内。”
圣人猛然出声打断雷米：“导弹是何物？”
雷米惊慌一瞬，心道【完了，说秃噜嘴了。】
于是赶紧改口：“说错了，我刚是想说和平永在大炮射程之内。”
“大炮又是何物？”
雷米没想到这两样东西北辰都没有，只好继续扯：“大炮是一种远距离攻城武器，威力巨大，战时声若雷鸣，是开山攻城之利器。”
圣人深深盯着雷米看了一眼，语气不辨喜怒：“如此武器你是从何得知？”
雷米心说【坏了，忘了自古功高震主惹君王忌惮，雷家早就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这东西要是交给眼前这位圣人，万一哪日炮口对准自己家人岂不是作孽！】
“那是雷五梦中见到的一种武器，堪称绝世神兵，可惜雷五只梦到那大炮的外形和用法，却没梦到它的内部构造，还请陛下恕罪。”
圣人看着比刚才脸色稍放松了一点，摆了摆手：“罢了，雷五可有打消西戎此次借粮计划良策？”
这回雷米正色道：“西戎陈兵百万虎视眈眈，若我北辰战力疲惫，借粮就等于资敌；若我北辰战力强盛，即使颗粒不借，他国也绝不敢轻易来犯。”
“说得好！”圣人一声大喝，郑重道：“那依你看，我北辰战力如何？”
雷米斟酌着回道：“北辰以往三十年苦战只算得上抵御，而非攻打，可我北辰与三国接壤，分兵抵抗多年依然令西戎铁骑不得寸进，这能说明两国战力实际差距并不太大。”
“所以你认为这粮借是不借？”圣人话里有话。
雷米先反问一句：“朝中百官是何看法？”
“文臣主张借粮，武将主张不借，你是何看法？”
雷米这回不再犹豫，直接道：“西戎与北辰打了这么多年，借粮资敌无异于饮鸩止渴。
如今西戎粮食短缺，无法支持大战，若北辰决心与西戎一决高下，未必不能吞下整个西戎。”
“嘶——”
圣人与潘泳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雷五不止会忽悠，对两国之间杀伐也敢这么大口气。
“雷五，你可知我北辰除面对西戎还要同时面对东凌与南麟，若另外两国趁虚而入，北辰一旦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将会是何下场？”
雷米坚定回道：“陛下，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雷五认为若我北辰将专门对付重装骑兵的重弩为军队装备上，未必不能将西戎快速攻下。”
“重弩在何处？呈上来。”
雷米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重弩目前只是雷五的一个梦境产物，陛下若需要，五日内雷五可将该神器设计图纸绘制出来。”
“好，雷五，朕给你一个机会，若你所说神器真能做出来，朕便封你一个兵部郎中。另外，你认为北辰应该以何态度对西戎？”
雷五不紧不慢道：“如今西戎陈兵百万在我北辰边境，却派使臣借向我北辰粮。
对方粮草本就经不住消耗，如今使臣在北辰多待一天都会造成消耗无数，两国若是开战，西戎使臣谈判拖得越久，则对北辰越有利。”
“雷五，朕现任命你为鸿胪寺丞，负责跟随鸿胪寺一行官员一同代表北辰与西戎谈判，你尽可能借谈判一事拖住西戎使臣，越久越好，潘泳，拟旨吧。”
雷米被圣人这句话惊呆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圣人这么轻易就交给自己了。
别人都是先从童生、秀才、举人、进士一路考上去，等到三元及第才能上任为官，自己不用参加三年一次的科考，直接就空降鸿胪寺，还是从六品鸿胪寺丞！
这相当于别人要一路考研、考博才有资格参加外交部招录考试，自己还没考研，直接空降外交部礼宾司司长啊！
此刻，雷米陷入深深怀疑：究竟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圣人和自己有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亲戚关系？
潘总管看着呆滞的雷米，连忙出声提醒：“五公子，快谢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