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人是谁,光是听声音,宋今瑶就知道这是吴春苗了。
明日就除夕了,她怎么跑回娘家来了?
洪桃花这一年来总是跟着宋今瑶,知道这人是谁,当下对宋今瑶说:“宋姐,这吴春苗可真讨厌,依我看她定是得了你回来的消息,才这么一早跑过来堵你的。”
“不必管她。”宋今瑶说着,继续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吴春苗却走过来,直接挡在宋今瑶与马车当中,嘲讽的看着她笑:“怎么,宋今瑶你敢做,怎么不敢让人说了?”
却没想到宋今瑶将手中的包袱递给洪桃花,上前就是两巴掌,扇得吴春苗猝不及防。
“你做什么?”吴春苗被打的尖叫,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
宋今瑶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我不敢让人说吗?既然不敢,你怎么还舞到我面前了?”
“啊,你这个贱货,看我不打死你!”吴春苗尖叫着扑上来。
要说之前吴春苗没结婚的时候,她天天在家养着,也还做点活儿,那宋今瑶自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如今的吴春苗,成亲才半年,整个人看着消瘦憔悴了,仔细看还能看到她手上脖子上,衣服没有完全遮盖住的地方,还有伤呢。
而且宋今瑶身边跟着做力气活的常父常母,还有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厉害的洪桃花,她俩怎么可能让吴春苗伤着宋今瑶。
洪桃花上前唾一口:“你过来一下试试?”
吴春苗一对三,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气得是牙痒痒,狠狠的骂道:“我说得不对吗?你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别人说两句,你竟然还打人!”
宋今瑶掀了掀袖子,吓得吴春苗连忙往旁边躲。
她也懒得跟着人纠缠,径自上了马车。常母与洪桃花都跟了上去,而常父则去前面赶车。
吴春苗见她上车,才敢破口大骂:“你就是个千人骑万人骂的贱货,嫁给了琛哥还不老实,想着外头的男人,跟人一跑就是这么多天,你……”
宋今瑶唰的一下子,将车帘拉开来,吴春苗立刻噤声,只怒视着她。
“继续说?”宋今瑶挑挑眉。
洪桃花气不过,探出头骂她:“你不要脸的很,什么话都敢乱说,小心死了下那个什么拔舌地狱,叫你好受!宋姐去常华县是为了赈灾,你去打听打听,常华县的百姓有几个不认识宋姐的,不知道我们汀兰织造坊的好?我看你呀,分明是羡慕呢!”
吴春苗被怼得跳脚,一边跳一边骂:“哼,宋今瑶你个小贱货,之前不是说什么你男人不着家吗?现在过年了,你男人还没有回来,这是不打算要你们了吧?”
说起莫鸿琛不回来,宋今瑶的面色立刻就白了。
这才是她心底真正的痛,她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吴春苗。
而吴春苗并不知道,依旧得意的笑:“什么一个月八十八,他现在连养殖场都关门了,哪里还有钱?说是出去找活儿干,这一去就不回来,大概也没钱给你,是不是?”
他们这样的闹腾,村里那些个闲人早就慢慢围上来看热闹,间或有人说两句,大部分都是说宋今瑶不好的,也有那汀兰织造坊和种桑园的人,还是站在宋今瑶这边。
而五婶与她两个妯娌正匆匆忙忙往这里赶。
“他给没给钱,你怎么知道?”宋今瑶慢条斯理,“你也只消瞧瞧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是没有娘家,不然别说我了,这娘家人都能跟着我沾光。”
常母听到了,立刻点头说:“是,我这厚着脸皮当了半个娘家,这跟着今瑶丫头,我家现在过得多好呀,是不?”
她不懂宋今瑶的意思,说话也是老老实实的,但是洪桃花机灵,听出了宋今瑶的意思来,立刻朗声笑道。
“对呀对呀,人家出嫁的闺女,日子过得好了,总是要帮衬娘家的。吴姐姐我可听说了,你与宋姐嫁得差不多,琛哥现在可能没什么银钱拿回来,但吴姐姐你男人应该是有钱的吧?这大过年的回娘家,你怎么是空着手的?你家里也有孩子,莫不是还要从娘家拿东西,补贴你婆家那几个继子吧?”
“你……”吴春苗刚要骂,就见亲娘伯娘婶娘都往这边走,她眼神一缩,目光闪躲不敢再说什么。
她是要面子,才说自己嫁得好,但夫家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继子调皮,婆母刁难。至于相公,别说给钱她了,不打她就算谢天谢地。而且夫家对于她娘家拿了彩礼钱,却什么都没带过来的事情,非常的计较,只要她回娘家就严防死守,生怕她把娘家的鸡蛋什么的,带回娘家了。
故而每次她都是空着手回来,而为了讨好婆家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她也的确会哄着娘给她点东西带回去。
毕竟是自己的亲女儿,平日五婶也不觉得什么,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说出来,她还是觉得难受。至于几个妯娌,更是恨得牙痒痒,骂道。
“可不是嘛,人家养个闺女贴心,老五媳妇,你瞧瞧你养的闺女,就是个吸娘家血的,出嫁了还不消停。”
宋今瑶还有事,不去听他们争论,让车夫驾着车就走了。
洪桃花还愤愤不平与她嘟囔:“这些人的嘴巴可真过分,整天没事儿干嘛?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我是真看不惯。”
常母憨厚的笑了笑:“村里人没事儿都是这样,坐着说人,站着被说……所以人还是要忙一些,找点事情做,就不会这样了。”
“所以我爹要搬到县城里去,我少时他同我说,静坐常思己过,闲时不论人非,我一直都记着呢。”
常母听了这话,更觉得洪桃花好了,当下激动的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小时候学的东西,现在还记得。”
洪桃花脸红了红,说道:“爹是不爱听那些闲话罢了。”
宋今瑶想起洪父,是个学堂的夫子,的确是个豁达之人,而且还懂得知足常乐,一家四口日子简单,虽不算富足,但每每见着他,都觉得他十分的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