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告诉了宋今瑶,他们就能有办法救回莫鸿琛吗?怎么可能,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余耀海昏迷不醒,他们能做什么?
不过是平白担心罢了。
可是见到宋今瑶的那一刻,杨坚秉觉得必须要告诉她,那是她的夫君,他怎能为了一己私心,将莫鸿琛还活着的事情隐瞒?
不管她是什么决定,她都有知道的权利。
杨坚秉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觉得他应该还活着,而且推测他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人,那群人不会轻易杀了他。只是我们对所有的一切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他还活着,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发现余耀海已经好几天了,若是那些人想要莫鸿琛的命,几天的时间,足够将人杀掉,何必要留着?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莫鸿琛有用,不管是不是引蛇出洞,人活着就好。
宋今瑶站在发呆,他说得不错,知道莫鸿琛还活着,又能做什么呢?
她连他是什么人,做了什么现下在何处都不知道。
那张字条写着:吾妻珍重。
那是诀别,他从未想过活着回来。可她爱他,也绝不想他离开。
杨坚秉走到她身边,很有一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任由她痛哭一场的冲动。只是手伸过去,他生生忍住了。
“他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孩子们能好好的,所以拼死也要将余耀海送出来,让他给你带信。我的意思是,既然判断他目前并无生命危险,不如且先等等,等余耀海醒过来,我们再做打算?”
宋今瑶抬起头:“温大夫说,耀海最快也要七八日才能醒。他受了这样重的伤,阿琛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能撑这样久吗?”
说罢,宋今瑶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单薄瘦削的肩微微耸动着,实在叫人心疼。
“我原本……是打算离开他的。”
宋今瑶哽咽着,像是絮叨给自己听。
“他奇奇怪怪,我总觉得危险,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当时是想着挣了钱就走,挣到了钱又想着,多挣一点才有个保障,然后……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借口……”
“他之前说自己生不了,也没打算要孩子。他将正东正南视作亲生,从未想过再有自己的孩儿,我……若他还活着,这个孩子应该是留不住的。”
“可这是我的孩儿,我也想了许久。它若不存在便罢,既然在了,我便要将它生下来好好抚养,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它。”
“原本以为他死了,倒也好,免得我不好与他交代这个孩子,可是……可是……杨坚秉,他没死,他还活着,他是他们的爹,是我孩儿的爹,是……我的夫君……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太辛苦了,连日的疲累没能好好休息,她的眼神没了从前那生生不息的光彩,整个人又颓废又悲伤。
明明之前的她是那般坚韧,什么样的困难都不曾打倒过她。
杨坚秉的手紧紧握成拳:“今瑶,若你愿意……”
“什么?”宋今瑶抬起头,泪眼迷茫的看着他。
杨坚秉的心狠狠一颤,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冲动的想要将心思全都袒露出来。
可话到了嘴边,他只是说:“若你愿意,我会想办法,去探探西山的虚实,看看能不能有莫鸿琛的消息。”
“谢谢你。”宋今瑶垂着头,沉吟片刻才说,“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我得要找到他。杨大哥,我身怀有孕的事情,还请你替我保密。”
知道她怀孕的,也只有他们与温四郎温小五,待得赈灾结束,温家与他们没有继续的交集,对于她怀孕一事,自然也不会乱说。只有杨坚秉保密,别人都不会知道的。
杨坚秉关切的看了看劝没有显怀的肚子,轻叹一声:“我知道轻重。”
既然宋今瑶下定决心要找莫鸿琛,便从头开始仔细思量,希望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而莫鸿琛也迅速去将画好的地图拿出来,与宋今瑶一道研究。
只是西山荒芜,山脚有些地方尚且有人居住,也能标注出来,山上延绵起伏的山峰,地图上也只是个大概。而且西山极大,囊括了潞州的好几个县城,这地图里面,只有常华县的地域,其他的都没有。
杨坚秉沉思许久,眼睛一亮:“父亲从前喜欢收罗各地的地理志,整个潞州城各个县城的都有。而且他从前一位同窗的父亲喜欢周游四方,约莫三十年曾经用脚丈量过整个潞州,将地形地貌画出来。后来父亲的同窗誊抄过一份,知道父亲喜欢地理志,还将那誊抄的舆图送给过父亲。虽则年岁已久,地貌许是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总比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要好。我明日就回去取。”
“如此甚好。”宋今瑶又道,“对了,之前跟在我身边的唐丰利,是阿琛留给我的人,从前与耀海一般,跟阿琛在军中待过。我现在就让人去喊他过来。”
这次来常华县,因担心几个孩子,宋今瑶将唐丰利留在家中,托他看顾着。
有了半丝希望,宋今瑶也激动不已,立刻就去找温小五帮忙。
温小五十分热心,当下安抚道:“宋姑娘放心,我让人今夜去,就候在松双县城外,等一早开了城门就去寻。”
而杨坚秉见着宋今瑶提到莫鸿琛,那语气无比温柔,就觉得心中钝钝的痛。只是痛过了,又觉得好笑。是他自己不曾珍惜,当时还各种嫌弃,现在这般真是叫人觉得可笑。
迟来的感情,谁看得上啊?
第二日拿到地图,杨坚秉照着画了个大概,又让那两个衙役过来,一起讨论他们去西山的路线,以及遇到军队时的情况,倒是不久就将地点都标注好了。
“按照地图来看,这几个地方地势宽阔,若是操练军队,这两处是最合适的。而我们是在这里遇袭,靠北的这一处离得近,有可能。”
宋今瑶看了看地图,摇摇头说:“我反倒觉得靠南的这一处更可能,因为你们遇袭,对方只有两个人,应该只是巡视遇到,与你们有了冲突。若是靠北这一处有军队驻扎,与你们遇袭的地方那么近,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