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海的车刚行驶到大门口,保安大爷就舔着笑,趴在车窗边。
曹海疑惑的按下车窗。
“什么事?”
“局长,您亲家正在门口等着你!”
说着,保安回头伸手指向保安室。
此时常悦父母一脸喜不自胜正从门内走出。
心里早就不悦的曹海,见手上提着一大堆礼品盒的陌生夫妻,以为是冒充亲戚求自己办事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老周,你这个保安还想不想干了?
要真是我亲家,我会让他们在单位门口等我!
说话做事不过脑子!”
“这”
保安大爷顿时吃惊的看着常悦父母。
这话并未防着二人,常妈听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曹局长,曹依娜是你女儿,这没错吧!”
听到对方喊出女儿的名字,曹海不屑的瞥了眼女人。
“我女儿是‘龙腾号’太空飞船的总技术负责人,蔡阳市谁也不知谁个不晓?”
“呵!那你意思是我在诓骗你喽!”
常妈顿时来了脾气。
“你女儿和我儿子交往,这你总该知道吧?”
曹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们土地规划局向来都是严格按规程办事,如果你有问题,麻烦请找相关单位!”
说完,曹海就要升起车窗,驱车离开。
保安见状,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人,急忙跑去打开保险杆。
“曹局长!”
见这曹局长压根就不想理会自己,常妈声音也大了几分。
“你女儿怀了我儿子的骨肉,这事你也不管吗?”
此话一出,刚轻踩油门的曹海立刻又踩下刹车,轿车顿时熄了火。
常爸赶紧捂住自己老婆的嘴。
后边站着的保安大爷更是震惊到像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曹海直接下了车,车门被他摔的砰的一响,可见他有多愤怒。
“二位,刚才我给过你们机会,你们不珍惜,现在再想走,怕是走不了了。
老周,报警!”
“你你敢!”
“奇了怪了!”
常悦打了十几通电话,无论是老妈还是老爸,都无人接听。
就在依娜心里焦灼之时,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是老爸打来的,依娜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喂喂!爸爸,有事吗?”
依娜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这个嗯那个!
有个叫常悦的蔡阳理工学生,你认识吗?”
依娜刚想小声说不认识,转眼就看到常悦走到了自己跟前。
抿了抿唇,依娜心有千万分不愿,但还是说道。
“常悦他是我男朋友!”
“你!你!”
电话那头曹海难以置信的连说两个你字,最终一咬牙,痛心问出自己怎么也无法接受的问题。
“你不会告诉我,你怀上了他的孩子吧!”
“爸,您先别生气,我晚一会儿跟您解释。
内个,常悦他父母,是不是在你跟前,能不能让我跟他们说两句话?”
“呵呵!”
曹海的苦笑声满是不可置信、愤怒,还夹杂着失望。
“民警已经把他们带走了,我报的案!”
“这”
依娜连忙捂住话筒,生怕常悦听到。
“爸,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你能不能去解释一下!
喂?
喂?爸?你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忙音,依娜沮丧的低下头。
“娜娜,难为你了!
我会努力证明给叔叔看,我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常悦心疼的一把将依娜搂进怀里。
依娜紧紧攥住常悦衣服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不停发着抖,斜睨亲昵之人的眼神中,满是憎恨和厌恶。
当依娜的母亲邹爱珍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连妆都没化,就直奔丈夫提到的酒店。
一间高档包间里,气氛凝固的近乎实质化一般。
三人围坐在偌大的圆形餐桌旁,谁也不看谁。
连一向脾气温和的常爸也是一脸的铁青。
心想有特么这么当亲家的吗?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被亲家公亲手扭送到公安局。
这门亲事不谈也罢,反正儿子这么优秀,又是蔡阳理工的高材生,将来可是要上太空,上火星的。
追求他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正在这时,砰得一声响!
房门突然被人从外边狠狠踹开。
三人吓了一跳,连忙看向门口,正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双眼通红,活像是夜叉女鬼一样。
“爱珍!”
生怕妻子一上来就撕破脸,曹海急忙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胳膊,忐忑的提醒道。
“千万冷静,事情已经发生了,依娜我也联系了,你”
“冷静?”
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喝一声。
“曹海,你究竟是不是娜娜的父亲,发生这样的事,你居然还能冷静的下来?”
曹海脸上尴尬无比,正要开口再劝,却被妻子狠狠一推,摔在了椅子上。
邹爱珍走到曹妈面前,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上下打量起这两人。
见昂着脸,不忿瞪着自己的妇女,虽穿金戴银,抱着个低端驴包。
但皮肤暗沉毛孔粗大,双手更是粗糙,还长着发黄的老茧,一看就是那种底层,刚发了笔小财的乡下人。
心里越发嫌恶这不要脸的一家人。
“想娶我女儿,就你们这副穷酸样,也配开口?”
“你”
常爸气愤的站起身,怒不可遏的指着邹爱珍。
然而早就从对方眼神中感受到挑衅的常妈,却异样的比常爸平静。
果不其然,下一刻,常妈就发起了女人之间的战斗。
“呦——
啧啧啧你们多高人一等哦!
高贵的竟然能教出一个不知羞耻,专门勾搭大学生上床的淫娃荡女出来!”
“谁是淫娃荡女?明明是你家的小杂种,年纪轻轻不求上进,净想着吃软饭,见我家娜娜成了太空飞船负责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甜言蜜语,诓骗我家涉世未深的女儿。
你们这一家子都是肮脏的贱种!”
“你们全家才下贱,下贱的表子才能养出下贱的女儿!”
“你下贱!”
“你下贱!”
骂战还没持续一分钟,文斗就瞬间变成了武战。
两个女人扇脸,扯头发,两个男人怎么拉都拉不住。
包间里顿时混乱一片。
眼见情况不妙的酒店方,立刻就拨打了报警电话。
还不到两小时,派出所里民警再次看到这批原班人马,发愁的直拍脑门。
愁的不是这案子棘手,而是不好解决。
一方是市土地规划局的局长,他大舅子更是市公安局前局长。
虽然下派了,但关系网那是十几年积累下来的,实打实的,哪里敢得罪。
另一方更麻烦,上头可是再三强调,但凡涉及到‘蔡阳理工’,能躲就躲,千万别沾手。
偏不巧,这两方都不好得罪的人撞到了一起。
登记留案,民警便急着让他们走人,哪敢从中协调。
曹海一天的公务都拖着,找了个由头,赶紧回到局里处理。
然而当他进了单位,看到不时有异样的眼光瞟向自己,他呼吸一滞,脑袋一沉,差点昏厥过去。
那个该死的老周,现在怕是全单位都知道了自己女儿的丑事。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刚进门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妻子的咆哮声。
“你糊涂啊,我的女儿,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你一生的幸福就这么葬送了,为了诱骗他帮你,你值吗?”
刚开始,曹海还以为妻子在劝解儿女,但越听他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越往下沉。
曹海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咸鱼一般躺在沙发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贴心单纯的闺女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而另一头的曹依娜得知这件事已经闹到了警察局,顿时头大如斗。
怪她自己太疏忽大意,原本她只想把常悦骗过来,利用完再一脚把他给踹了。
完全没预料到,常悦的蠢货父母会去找父亲。
这门婚事一旦坐实,她这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要跟常悦那个乡巴佬过一辈子,依娜想死的心都有了。
唰得拉开抽屉。
依娜开始在里头翻找起来。
抽屉里头散落了杂七杂八的药片。
有缓解头痛的,有治抑郁的,有安神助眠的,还有调经促孕的。
“嘶,丢哪去了?我明明和促孕药一起买的!
找到了!”
依娜手里握着一瓶‘醇类抗孕药’,眼神怔怔出神。
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好计划,嘴角冷不丁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呆在麒麟基地的这段几天,依娜一有空就带常悦游山玩水,把花市大大小小的景点全部逛了个遍。
和上次一样,从未提过太空飞船半个字。
常悦安逸幸福的像度蜜月一样,心里已经开始畅想着,该给小宝宝起什么名字,该是在蔡阳买房定居,还是花市。
直到母亲的第五通逼他回去的电话打过来,他才终于从温柔乡里心不甘情不愿的挣脱出来。
犹豫了很久,他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找到曹依娜。
“依娜,学校给了我一周的期限,如果无法在期限内赶回去,我恐怕,恐怕会被开除!”
“什么?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依娜紧张的握住常悦的手。
“对不起,我太任性了,不该不考虑你的处境!
那你赶紧回去,现在就收拾东西。
你未来的成就不会比我低,若是因为我耽误了,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常悦原本以为依娜听自己要走会发脾气,大闹一通,没想到她如此开明,处处为自己着想。
想到这里,常悦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会把依娜想的如此不堪。
“娜娜!谢谢你,此生有你陪伴,我死也值的!”
依娜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
“呸呸呸!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我还想跟你与子携手,白头到老!”
“嗯!”
流着泪,常悦一把将依娜拥入怀里,语气真挚,保证道。
“等我回去,我会劝解我爸我妈,也会向叔叔阿姨证明我的能力。
等一切办妥,我就去提亲!”
耳畔依娜也轻轻呢喃道。
“常悦!
遇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开心最幸福的事!”
回到自己的住所,依娜急忙冲进房间,抽出抽屉,翻出那瓶抗孕药。
“没过期啊,为什么会没反应?”
随后想也不想,拧开瓶盖,直接倒了一把塞进嘴里。
明天一早常悦就要离开了,必须赶在他走之前让自己流产。
听说感冒发烧可以促进流产,依娜连忙冲到浴室,打开冷水水龙头,直接站了进去,将自己从头淋到脚。
第二天一早,站在麒麟基地门口的常悦,等了许久也未见到前来送行的依娜。
心想不该如此,常悦立刻赶到女宿舍楼下。
找了宿管阿姨让她帮忙前去看看。
结果竟是叫来了救护车。
“依娜,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救护车上,常悦紧张的握住依娜的手。
依娜整个人脸色白的吓人,嘴唇都没了血色,然而还是挣扎的说道。
“常悦,你走,再晚你就赶不上回去的飞机了!”
常悦不住的摇头,依娜这情况,他哪里能安心离开。
当人被送进抢救室,不到十分钟时间,主治医生就走了出来,向常悦宣布了一个惊天噩耗。
依娜肚子的孩子流了。
病房里,常悦看到眼神呆滞,活像个植物人的依娜,心里一阵的绞痛。
“娜娜,你饿了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常悦想转开依娜的注意力,然而下一刻,依娜吭哧一声,就悲恸的大哭起来。
“咱们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呜呜呜~~~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孩子!”
嘶喊着,依娜发疯似的开始捶打起自己的脑袋,连手背上的针回了血都不管不顾!
“娜娜,别这样,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别这样!”
常悦立刻拉住依娜的双臂,将他死死抱住,眼泪也是哗哗的直往下流。
这一幕,看得病房其他病人,无不是为之动容落泪。
只感叹,这对小年轻实在是太不幸了。
苏哲坐在破旧的老板椅上,办公室门大开着,目光一直留意着通道尽头的楼梯拐角处。
“还不睡啊,都快十二点了!”
中途起夜的老苏头看到儿子这副神情,就知道他在等什么。
“常悦是下午1点45离校的,如果按照一周的期限,那也应该是明天下午1点45分才对!”
“啊!是这样吗?”
苏哲像找到了个台阶,笑着叹了口气。
“那睡吧,我想也对,按他定的航班,晚上9点才到蔡阳,怎么着,他也应该是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