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题章

春景堂东厢房内灯火通明,谢允双眸幽深,宽肩腿长身姿挺拔地立在那,明亮的玻璃灯盏发出的烛光,映着在那张清润无比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的脸上。神色一如既往沉稳平静却又隐隐透着几分不敢轻掠的霸气。

申令祎睁圆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这张脸。他和脑海里自己对他的印象,已经大不相同。

一时,不知道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和他说话了。

谢允抬眼和申令祎对视了一下。见她和平日里的端庄大方迥然不同。

敛了下眉头,以为她是在担忧昨天的事,他猛地想到了昨日晚上,让自己至今还很后怕的事情。

昨天他刚回到家,就听到春景堂有人着急忙慌地搬水。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进去一看,申氏在里头。

他进去时,火光冲天。申氏倒是醒着,只是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唤她她也不应。

别说是她,就连自己也实打实的吓着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前天自己让申令祎帮他摆酒,纳表妹过门这件事。

她就算不同意,也不能用这种办法。将要为人母了,还和刚成婚时那样孩子气。

这个女人,眼看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这么大人了,为什么不能好好与他商量,居然坐在火里不动,这是不是在和他置气?

如果不是念着她有着身子,他一定要好好训斥申氏一顿。

当然,现在也不是斥骂她的时候,毕竟肚子里的孩子才四个月,不容闪失。

申令祎紧跟其后,问道:“夫君用过饭了吗,可要我让下人摆饭?”

“还未吃。”谢允坐在屋里摆着的圈祎上,说道。

“那我让下人去摆饭。”

还未说完,谢允摆摆手说:“这些事叫下人去做就好,你现在有着身子,不要事必躬亲,劳心劳力。”

“我晓得了。”

“你身子重了,我记得我说过了,外头热,每天不用等着迎我回来。”谢允说完,发觉心里竟生出了一抹异样的满足。

他也许,还是挺希望申令祎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的。

忽然,一习晚风拂过,谢允又忍不住否定了这个念头。旋即猜到,她惹出了这样大的祸事,自己要比往日更殷勤些。

想到这儿,更生气了。那股被自己抛之脑后的怒气又重卷而来。

“我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谢允挥退了一干丫鬟婆子们,待她们退下后。

他的一双眸子,望着申令祎训斥道。

“我……”申令祎怔住,在她的记忆里,谢允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像爹训儿子一样,训斥她了。

看着面前让自己感到陌生的谢允,他身上穿的,还是今早出门时的外袍,脸上有些不悦。

想到早上时还在他怀里撒娇,傍晚回来他就这样了。变脸比翻书还快,一时间,心里的满满的委屈,似被一双大手被搅弄着般,让自己很不是滋味。

这种日子,何时才能是个头。

这时,抱琴拿着一封点心进来说道:“二爷,东西拿进来了。”

说完,她放下就出去了。申令祎的目光扫了一眼抱琴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封东西,油纸包的整整齐齐,似乎还有热气透出来。

“好了,昨天的事情就算了,我问你,以后还敢纵火否?”谢允说完。

申令祎心里一酸,羽睫湿润,视线都看不清了。

谢允脸上依然没起什么波澜,目光平静地望着申令祎。

一哭二闹三上吊,妇人惯用的招数罢了。别指望着哭一哭,自己就一点也不追究她了。

虽然这件事他可以不计较,但他不能轻易就这么给她混过去,如果让她知道哭闹就可以万事可解。

以后这个家谁说了算了?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谢府此刻也还未在暮色中恢复了平静。

赵氏让人唤谢允过去蓁院一趟。

谢允行到西院廊下,远远看到尽头隐有灯笼光。突然不想去了之时,忽然看到西院赵妈妈立在路边。

赵妈妈见他来了,急忙趋步上前,福身道:“二哥儿可用过饭了?夫人命我在此等候,请二哥儿过去叙话。”

谢允皱了皱眉,想了下,最后转身还是往院中走去,入了正屋,在门口看了一眼,见自己的母亲赵氏正坐在榻上小声啜泣,屋中几个丫鬟正劝慰着。

赵氏见掀帘进来的是儿子,脸上瞬时露出欢喜之色,急忙从榻上起身,眼泪决堤般地涌出来,“二哥儿,你可终于回来了……”

万般委屈仿佛找到了发泄点,赵氏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身后婆子扶着她坐下。

赵妈妈解释道:“二爷,今天你不在,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出了好大的事情,姨奶奶也是实在忍不住,才让来福去叫了你……”

“废话!我不在我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允冷声道,他现在听见女人的声音就心烦。

空气中似乎凝固了似的,一时间,众人噤若寒蝉。

谢允喝了几口茶水。内阁里的事务堪堪议定出了一个基本样子,他就回家了。

至今,连口水也没喝上。还有,他现在对家里的事越来越没耐心了。

赵氏见儿子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重,也不敢如往年一般,动辄哭诉闹腾了。

只满心委屈地将今日里申夫人来蓁院说的话,挑挑拣拣地说了。末了,又道:“好男儿三妻四妾,只是纳一个而已,都不行吗?”

谢允目光平淡,毫无波澜,他寻了一把椅子坐下,说道:“我说了,这件事是圣上亲准,不准这门婚事了。以后不要再提此事了。”

赵氏无法,良久,长吁一口气,悲声说道:“这不是……”妒妇二字终究未敢当着儿子的面上说。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她今时敢这样惹是生非,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样。现在你也该信了吧,东院的太太,本就是有意将她的亲侄女塞给你,这不,已经要辖制住咱们娘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