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四姑奶奶来了。”一大早,在院外分派差事的侍书,迈进正屋。
一双眉毛皱起,脸色难看。
“琪姐儿回来了?”申令祎梳着长发,不以为然道。
侍书焦躁,说道:“是金陵来的四姑奶奶那个禽兽也来了”
“嗒!”申令祎手中的玉姝一失手,跌落在了波斯羊毯上。
“他们怎么会来姑妈这里……”申令祎失声,慌乱问道。
“奴婢也不晓得。听东院的春儿说,是柴老爷来京中任工部主薄,所以柴家人都动身来京中了,四姑奶奶说,他们家就在甜水巷那里住。”侍书说道。
申令祎怔怔地坐着,前世发生的一件事记忆犹新。心怀歹念的柴宁容见到自己后,拿旧事要挟。自己给了他五千两的封口费后,他又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是以,谈崩之后,他用了最下作的方式,四处造谣自己。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谢允带自己出门散心,所以不服用避子汤之后,有了身孕。
……
这一世,自己绝对不会给作恶多端的柴宁容五千两息事宁人,她只想将他撕碎焚尸!
申令祎整个人如从黑暗中走出来一样,咬牙说道:“别怕,不是我们的错。”
侍书恨恨道:“禽兽,他居然有脸来太太这里攀亲戚。”
申令祎说道:“这种人若是能在牢里就好了。”
强奸女子,按当朝律法。“强奸者,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
前世因为祖母为了保全申家名声,以死相逼不能报官。非但没有保住申家名声,反而让柴宁容这种宵小之徒逍遥法外。
这一世,她一定要柴宁容得到十倍的报应。
想到这里,她慢慢回想起来,上一世柴家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流放的了。
虽也有当朝首辅的推波助澜,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柴家在立储上面站错了队,跟错了主子。
元庆帝共有三子,长子是李美人所出,次子是张美人所出,嫡幼子是嫡后霍皇后所出。
按照继承顺序,储君应立霍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然而,三皇子幼齿之年,不幸病薨。年不到三十五的霍皇后悲恸之下,竟也自缢跟着去了。
国丧过后。
元庆帝身体也越来越不好,立储之事迫在眉睫。自然,太子之位会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选出。
然而,权倾朝野的霍家岂会让别的勋贵出身的妃子之子,登上皇位。
霍皇后去了不久,元庆帝就又立了一位霍家女为新后,并把大皇子养在了新后名下。
没多久,李美人竟一病不起,思儿成疾,不到两个月,因失足落水死了。
一个天气阴沉的上午,谢允从家中急急出门。一句话也没留下。
申令祎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家里绣花。
那日天色分外阴沉,大早起时就灰扑扑的,不见日头。明明已经是初冬,秋老虎却卷土重来,地面上蒸腾着热气,热的人心烦意乱。
又到了下午酉时三刻,城中响起冗沉暮鼓声,随即全城戒严了七八日。家家户户门窗禁闭,路上但无半个行人。
处处都是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甲胄巡逻的骑兵,见着个活人在街上游荡,就一刀捅死。
几个时辰的功夫,路上无辜者丧生遍野。
几天后,谢允回来。她和赵氏知道霍家竟然毒杀皇帝,逼宫造反。当然,并未事成。
身为霍家门人的柴家自然下场很惨。
申令祎想到这儿,心思动了动。这一世有很多事情的发展轨迹都不一样了。
不能把雪恨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宫变这件事上,她暗暗发誓。
……
在四月初一这天的早晨,天色朗朗,空气清冽。
二月底的春闱一过,让多少学子翘首以盼的会试和乡试终于放榜了。
这种考试一考三天,每场都是十分煎熬。申愚自从考场出来,行为举止一改之前的倜傥潇洒,面孔终日心事重重。
申父见此,没有责怪,只是安慰三年后再试。
申愚喏喏,一个月来都在院子里闭门不出。
申令祎从张贴金榜的地方路过时,让识字的车夫下去看了一眼。
车夫回来时,面带喜色,直道:“大小姐,公子中了,公子中了。”
申令祎喜道:“你可看仔细了!”
车夫说道:“大小姐,奴才仔仔细细地看了籍贯年龄担保人,是公子无疑。”
车里的丫鬟打开轿帘。
申令祎身边的大丫鬟抱琴,弯腰踩着脚凳下了马车,和两个仆人一起去了红榜前。
榜放了好几天了,因此这边围着的也没几个人。侍书很容易地就穿过了人群,来到榜前。
一双月牙眼扫过金榜,在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看到了申愚的名字。
“太好了,公子考上了。”侍书非常兴奋地说道。
急忙转身,回到了马车里。
申令祎喜出望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圆眸中划过一抹疑惑和不解,问道:“母亲怎么没说?”
……
申家,花厅。
冯氏笑着说道:“愚哥儿从考场一出来,回到家先是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不吃不喝,面孔凝重的哟,我和你爹都不敢问他。”
前几日放了榜,怕愚哥儿不好受,就没让人去看,家里更是一个字都不准提。”
“申愚不是笨的,想来年前那些天,他都好好看书了。”申令祎放下了咬了一口的面果子,笑着说道。
“嗯,这样就好。”冯氏脸上,一扫多日以来的憔悴,目露欣慰道。
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个月中旬,和李家过礼。看着你们一个个都成了家,我也就放心了。咳咳……”
申令祎心里却小小的担忧了一下,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事已至此。
李家嫡长女又不是柴宁容那种不堪托付之人,想来申愚是不会违背父母安排的。
冯氏看向申令祎,商量道:“李家入京后,就在城西的甜水巷住。李夫人前不久让人送来了帖子,你代母亲去吧。”
申令祎知冯氏身子不好,接过那种烫金大红喜帖,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