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不明就以地松开嘴,看向她。
“这都几时了,屋里还有烛亮,明日有脸见母亲否?”
“你想怎么办?”
谢允不甘道。
“先去把灯灭掉了,也不许胡来。”申令祎冷眼看了一下床幔外,那张亮闪闪的灯火。
谢允下榻,走过去照做。这时,头顶上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不似是风吹瓦檐的声音。
想是断枝落在房顶上了,谢允心想道。
之后,就这样半推半就地,两人动作幅度很小地进行着这场还算默契的情事。
段珪如一只夜间行走的东北虎。一身玄色衣袍,英挺的身姿隐没在夜色之中。
他今天来找申愚,因二人酒醉。冯氏便安排他在了沧浪亭的客房住下。
傍晚时,他听到申家两个交谈的下人说,大小姐回来了。
几乎是那一瞬间,他一下坐起,慢慢地,对申令祎的思念翻江倒海般涌来。
所以夜深后,他不受控制的,摸来到了这里。
对别人来说这或许有些困难,但对身手矫健的他来说,飞檐走壁,这并不是难事。
在任何地方,他可以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去无踪。
此刻,他站在了山月居的房檐之上。拿下了一片瓦。
屋中的事物并看不太清楚。
因为屋中只有玄关处的灯台上点了一盏烛,烛光遇风,忽明忽灭。
段珪一双如鹰般的眼。透过这一片瓦的空隙,在屋里找寻着,每到夜深时就会出现在自己梦中之人。
月光忽亮。他瞧到绣被隆起,里面侧卧着两人。绣被齐胸,申令祎雪白的膀子搭在外面。如墨的青丝散乱在后背,肩上。
被子上面,一只大些的手和她的手握在一起,他几乎可以瞧见她青葱指尖上凤仙花汁的颜色。
她闭着眼睛,却不是如睡着了般安静。肩膀上下动着,半片酥脯若无若现。
他迅速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了。夜风飒飒从耳边掠过。似乎在提醒他应当走了。
他拿起了旁边的那片青瓦,最后又看到了申令祎脸上忍耐的愉色,手像是被铅水浇筑了一般。
顿在了半空中。
他看到,申令祎转过了头,吻了身后之人一会儿,情浓意蜜,不在话下。
两个人翻了下身,换了一个方向睡下。
他捏紧了那块儿瓦片,要将瓦片捏碎成粉末一般。
翌日一早,申记洋货铺开业。
门前左右各高挂着一串很长的红炮竹,随着一声欢庆,噼里啪啦了一阵子。
炮竹的碎屑撒了满地。
洋货铺选在了北街上的一处地理位置一般的地方,因为对外营业的对象是城中的富裕人家。
做的也不是快销生意,无需花非常高的价格买了一处不错的院子。
现在的这家铺子,做西朝东,外面六大间是铺面。
后面是宽阔的十大间库房,和整齐干净的院落,以及几小间店中伙计们住的屋舍。左右邻里一个生丝工坊,来往着大多是妇人。
不远处就是五城兵马司衙门,不用太过担心遇到流氓冦首。
在一个晨光明媚的早上,开业仪式完成。接下来,就是要保证货源充足,质量上乘。
慢慢积攒起客人后,申令祎坚信会不少赚。
但是有了上一次被坑的经历,申令祎已经决定,要亲力亲为,她不仅要勤奋打理声音,每月的上旬,还要去蓟州的收购点视察。
虽说冯氏分给了她很大一笔银子,但是,这不代表说,自己会轻视伙计们的纪律问题。
……
京洲渡口,申令祎玉立在码头上,一项皂纱竹篱的帷帽遮挡住了耀眼刺目的日光。
申家离这里有两个时辰的脚程,辰时用过饭,拜别了后出发。
日上三竿时,才赶到。
“夫君,早些回来,愿一切平安顺遂。”风呼呼吹散了申令祎略带哭意的声腔。
谢允迎风而立,望着她,问道:“你不会背着我去蓟州收草药和毛皮吧?”
“啊……”申令祎呼吸滞了一下,迟疑着问道:“不可以吗?”
自己比较一般女子懂得多一些,因为冯氏就是商贾人家。平时他们家的在漕河上的商船,早就打点了漕河上的官兵,和运河上的各路漕帮。
所以只要一路打通了关系,肯定是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你这样外出!让我怎能放心?要不你现在就和我一起上船吧。”谢允皱着眉头,沉声道。
“夫君,误会了,我不会的,我不会蓟州的。”
“别是骗我的。”谢允似乎心有顾虑。
“嘿嘿,我不会出那么远门的。”申令祎微微笑道。
谢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从京城到边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安全起见,她决定要招一些人,作为护卫。
看着谢允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一眨不眨。
申令祎恍惚间想起前世,谢允每次远行时,自己在府中送别,神情也如是谢允这般。
她读得懂他眼神里的许许不舍,和放心不下。
但是,她不想去信任,不想去沉沦。
嘱咐道:“夫君,这些东西你都帮我带在船上,路上若是有人买,你就卖了吧。”
谢允临上船前,忽然道:“我有一件非常想做的事,却一直没能去做”。
“夫君,何事?”
“等我回来,再同你说。你知道记住,不许胡乱出门。”谢允安排道。
申令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五月初,你来了之后,我带你去西湖和钱塘江游玩。”
这是第一次听他说玩乐的事情。申令祎心里说不上多惊喜,有点渐渐激动起来。
不免对他喜欢了两眼,鼓舞他道:“夫君,战必胜。”
码头上人声鼎沸,不止官差和官船。水面上停放着数余艘船,有的是商船,有的是朝廷的漕船。
她现在在的这个地方,附近都有官兵把守,不让担夫走卒靠近。
来为出行之人送行的管家女眷很多,申令祎吩咐一行的家仆,把几个大箱子搬上去。
吩咐和谢允一起南下的来福道:“这几口箱子,都是家中用不到的东西,你们搬到余杭的住处用也好,送人也好
反正带走吧。”
箱子里装的东西,说值钱,也值一些钱。但是已经过时了,反正官员出行一路住官驿,又不用自己抬来抬去。
把这些闲置没用的东西都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