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将沾满淤泥的手在树干上抹了一把,又在裤腿上擦了擦,才握住了白菜的手,借力起了身子。
“爷爷……爷爷过得怎么样?”
白菜仰头,眯眼感受着茂密的树叶间透过的阳光,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忐忑地开口。
“呃,师傅……他……”
白玉眨了眨眼,眼睛上挂的水雾不知是方才白菜弄的,还是闻言有感而出的,他的舌头像打结了一样,小短腿因为不安左摇右晃。
“这样啊……”
白菜当时也知道爷爷早就猜到了他的心中想法,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自己炸毁炉鼎之后,狐族肯定彻查了此事……爷爷自然……
他攥紧了拳头,目露凶光,只恨这时间过得太慢,不能早些比试。
“哥哥,惜玉姐和凌翔哥,还不知道这些吧?”
白玉弱弱地问了一句,将白菜拉回了现实。
“嗯……”
他颔首点头,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与弟弟妹妹现在的关系。
“哥哥,我在来之前还去了一趟子夕小仙的住所。”
“啊……父亲他过得怎么样?”
白菜问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记得父亲在离开狐族之后染上了魔气,这么些年了,恐怕……
“子夕小仙和莲珏夫人过的很好,他们会在空闲之时去万象阁坐上一下午……”
“莲珏?是母亲的名字么?”
白菜眼神有些迷离,这还是这么些年来,他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名字,没想到还是经别人之口。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啊?哥哥,你不会不知道……”
白玉一声惊呼,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猛抬双手,捂住了嘴。
“呵呵,没事,这是事实。”
白菜见他这般模样,只是轻笑两声,不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给对方听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还有什么事,待会上完课再说吧……切记,切记,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份,包括爷爷,现在还不是告知的时候,最早也得是比试开始的时候,知道吗?”
又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后,白菜见时候不早了,便终止了话题,走前还不忘再三叮嘱。
“嗯嗯,哥哥放心吧,我是一定不会说的。”
白玉乖巧地点头,同时在心里也很惊讶,这位好像并不像狐族内口传的那般坏,性格也没有那么恶劣,起码对他好像还挺好的。如果不算掐自己那一下的话。
当时是真得给他吓到了。
“走吧。”
得知了爷爷的近况,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奶奶的病情,据白玉所述,奶奶已经卧床十多年了,爷爷散尽家财才换得一足够压制住奶奶魔气的禁灵石。
只恨不能现在就去驱散魔气,还有父亲的体内的魔气……
……
在那之后,两人便回了教室。
坐回座位上的两人,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了。
白菜倒是和往常一样,见不是归老的课,便趴在桌子上开始了调息。
而白玉则上课时不时分神,扭头看向邻桌的白菜,教室里桌子的排列是一列两桌,所以他两隔得很近。
白玉跟着齐云修炼的时候,时长听到对方嘴里念叨着“白菜”,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对后者产生了好奇。
奈何在狐族里,白菜被列为罪人,被族人唾弃,他也不想去揭开师傅的伤口,也就无从得知他的任何信息了。
久而久之,他对白菜的好奇愈来愈浓,对他神秘的过往也是兴趣更甚。
如今这人就在一旁,他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再等等吧,现在问的话,应该会被对方讨厌吧?】
白玉抚了抚胸口,长吐一口气,以平稳躁动的内心。
……
直至这堂课结束,白菜准时醒来。
一开眼,便见到了一张肉嘟嘟的小脸。
“怎么啦?”
白菜没多想,直接上手掐了一把白玉的脸颊,轻轻捏了捏,绵绵糯糯的声音听起来没太睡醒。
“哥哥……我能和你一起回家吗?”
白玉有些犹豫地问道,师傅给了他很多钱财,足以让他找个位置住下,而且万象阁的主人世白萱也说了可以给他找个落脚的地方。
他本在考虑,却不曾想来得第一天就见到了白菜。也就将之前那两打算抛向了脑后。
“不行,你这样可能会暴露我的身份。”
此刻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惜玉和凌翔在门外等候,白菜便凑到他的耳旁小声地说了一句。
见对方一脸失落,白菜笑眯眯地摸了摸白玉的头,继而说道。
“不过,我开了一间医坊,有时间你可以来找我玩玩。”
“真哒?”
白玉耷拉的兽耳瞬间耸立,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高兴,一对兽眸亮如明灯。
或许是第一天来就找到了破除师傅心结的关键之人,又或许是能更加了解这位自己早就想见的人。
……
给完地址,便回到了医坊。
白菜便找来了陈老,鬼旭也跟了过来。
“你来干嘛?”
“啊?小主,你不会是要和陈老开我的小会吧?”
鬼旭此刻卸下了面具,脸上装得可怜兮兮,惊叹道。
“算了,算了,来就来吧。”
白菜白了他一眼,不好评价,很难想象灭灵境的人能这般轻浮。
哦,不对,既然有白灵这等人物,如此想来,什么境界都有这样的人就是了。
“那就多谢小主信任啦。”
“咳咳,长话短说……”
白菜简述了一下白玉,他没有赶走鬼旭的原因是,隐隐感觉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世,后者见他时眼里时不时的怜惜是不假的。
他猜测是赵飞告诉了对方。
“哦~那就恭喜小主,终于有第一位朋友咯。”
“不是……什么叫第一位啊?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的不堪?”
白菜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有些不满对方的措辞,但关键是对方并没有说错,这是最气的。
白玉确实是他目前唯一一个能畅所欲言的人,爷爷的徒弟,算起来,好像辈分要比自己高一辈来着,应该叫师叔?
“小主,你怎么像个腌了的菜叶一样了?”
“总有一天我要被你气死。”
“不会,毕竟小主精通医术。”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