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怎么样了?这事是谁干的?听说还出了人命,光天化日之下,谁那么大的胆子!”
也不怪蒋县令气愤,倒不是说李三祝跟他关系多好,就是粮食增产,这多大多重要的事。他都上奏折加急上报朝廷了,这要一经证实证明没有弄虚作假,李三祝封官封爵是迟早的事。
这个关键的时候给他整这一出,初来乍到,没头没脑,他怀疑这是有人诚心坏他的好事。
李秋岁和李长山兄妹飞快对视一眼,李长山不动声色点下头,径直朝蒋县令和方启走过去,拱手道:“蒋县令!方公子……”
“是李家大公子!”
李长山和蒋县令这边你来我往的寒暄,柳氏扯了扯李秋岁,“那边让你大哥去应付,咱们赶紧去叫醒你爹。外头都乱成什么样子了,他还想睡到什么时候?再睡下去那条腿是不想要了……”
柳氏嘟嘟囔囔,一把下去,朝李三祝腋下的痒痒肉狠掐了一把……
李三祝还没睁开眼就嗷得先叫出声了。
柳氏一直没松手,听声凑到李三祝眼跟前查看。
“怎么还没醒?要不,换个地方再来一下?”
李秋岁瞪圆了眼睛,她娘下手真利索,说上手就上手,还想说她爹这哪是没醒,没听见都疼得嗷嗷出声了嘛!
“嘶~醒了醒了,赶紧松手!”李三祝使劲夹胳膊,把柳氏手里的软软肉救了回来。
“暧,真醒了!”
李秋岁也没工夫去分辨她娘这是惊喜还是遗憾,趁她爹不留神,三两下把骨头给扭正,有老大夫帮忙,给夹上夹板标正,用纱布一圈圈牢牢捆结实……
就这么一会功夫,李大祝李二祝兄弟连同李老爷子也赶过来了。
老爷子进门就问,“三祝到底咋样了?”
李长山还在和蒋县令一处说话,李长雷忙过去搀扶老爷子,“爷爷,您怎么也来了!我爹没啥大事!”
这边话没落地,那边成员外到了,夏禾已经同他家延寿定下亲事,和李家是正正经经的亲家,这一听人说李三祝出事,紧赶慢赶也来了医馆。
“亲家,三祝兄弟,这是咋的了?”成员外三两步跑到李三祝跟前儿,一身的肥肉都跟着晃了晃。
没事!
李三祝这会子疼的狠了,额头一层的虚汗,说不出话就使劲地摇头。
柳氏拿着帕子给李三祝拭汗,“成……亲家怎么也来了,没啥大事,就是当家的断了一条腿……您怎么也知道信了?马上就家去了,怎么还大老远往医馆跑?”
“我听你们村儿遛子兄弟说的,我已经让人去书院告诉长安和延寿了。”
成员外让小厮去喊成延寿,未来老丈人受伤,都在县城,怎么也得过来看一眼,李长安正好在一处,就一块儿喊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长安和成延寿前后脚到了医馆。
李长安直奔李三祝跟前,成延寿就站到眼睛哭成了红桃子的夏禾旁边,递过去一张帕子道:“别怕,先擦擦眼睛……”
闹闹哄哄,这么些人挤在医馆,马遛子就是个大嘴巴,有他帮忙宣传,等着吧,一会准还有人来。
李秋岁一阵脑门疼,过去找李长山。
李长山,时擎,蒋县令和方启还站在一处说话。
李秋岁道:“大哥,爹没啥大事了,这么些人挤在医馆也不是事儿,咱们赶紧张罗着家去吧!”
又蹙眉看蒋县令,“不管打人者是谁,这事总归发生在临山县,县令大人,还是先发告示让捕快尽数将人拿住要紧。”
拿人?
小丫头话说的轻巧,他也想拿人,可看犯事手法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所为,不要说耽搁这么半天功夫了,就是在当场,府衙那些捕快也不定能尽数将人拿住,这会还到哪儿去拿人去?
好在李三祝没有性命之忧!
蒋县令心里庆幸,也没想同个小丫头多费唇舌,就同李长山道:“李大公子放心,县衙已经有衙役去拿人了,就是县衙人手有限,不定什么时候破案,你们暂且回李家村听信。出了县城,回李家村的一路上我会让衙役一路护送。之后,为了避免同样事件发生,家里人就尽量不要外出,非要外出,就多带几个家丁陪护。李老爷呢,伤筋动骨,总要好生养养,种庄稼可是要出大力气的,等朝廷那边的封赏下来,倒也不必去在意这类宵小之徒……”
在蒋县令看来,这李家定是得罪了什么人!
也是,有那么个日进斗金的果园子,背地里指不定有多少人眼红,家族里又没有什么有出息的人庇护。
等到朝廷封赏下来,家里有人正经当官儿了,就没有不长眼色的过来打坏主意。
李秋岁面色阴沉沉的不好看,蒋县令的意思她是听明白了,她爹差点被人打死,一句衙役去拿人了,就没了下文。还朝廷封赏,难道没有朝廷封赏她就要白白吃了哑巴亏吗?
这人这么说话,李秋岁知道没存什么坏心思,甚至还真费心为他们家打算了。
李秋岁抬手打断还要说话的蒋县令,“县令大人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我爹是在临近县城出的事,那地方虽然偏僻,平日也不是没人涉足。县衙人手不足,我们小老百姓也谅解,我们兄妹也不说让人为难的话,烦请县令大人帮忙出个告示,我李家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悬赏知情人,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一经查证属实,官衙给作保,定不吝银钱感谢。”
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打个比方,大家最不陌生的就是土地买卖,就按十两一亩的水田算,一千两就是一百亩。
蒋县令傻眼,这丫头可真会给他出难题,真要这么着,临山县的三教九流可就有事干了,谁不眼红那一千两银子?
三教九流这要一忙活,县衙就不得清闲,他哪还有安稳日子过?
偏偏一时半会儿,人家也没提让他为难的要求,他还真想不出好理由去反驳。
时擎不动声色看了眼李秋岁,今日这事十有八九是他那好嫡母所为,他自然没打算放过那女人,还说私下找这丫头商量,一直没找着机会。
可看了蒋县令的态度,一直好声好气耐心跟李家兄妹说话,这李家的根基比他先前调查的还要不简单。
时擎眸色深了几分。
蒋县令自觉跟个小丫头掰扯不清,再次找上李长山说话,“李大公子,官府出个告示悬赏不难,可谁去辨别这其中的真伪?县衙人手就有限,这要是县衙涌来许多自诩的知情人,哪有功夫一一甄别,要都一张口就要银钱,这得白白浪费多少银钱……”
“还望大人成全,但凡银钱能成事,草民兄妹定不吝尽绵薄之力,只愿助大人一臂之力缉拿凶徒归案,让这桩案件早些了结。”
李长山也听出点意思,说话自然要站自家妹妹一边。
经他三言两语,轻巧的把悬赏这事从徇私上升到奉公的层面,话里话外好像还出了大力帮了大忙。
李秋岁低垂的眸中异彩连连。
方启主仆一直充当木头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两个专门凑过来看热闹的。
蒋县令还要掰扯,方启朝李秋岁兄妹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依李家兄妹所言!天色不早,早些安排人互送李老爷回李家村吧。”
方启说完话转身走了,都知道话是对蒋县令说的,李秋岁视线还是朝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