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李长清回到李家村,一起的还有县太爷家的公子,他是家里最小的嫡子,比李长清小上两岁。
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青衣长衫,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两人乘坐一辆马车,李家村人并不是第一次见过这辆马车,才到了村口就有人打招呼。
“长清……哦不对,要喊秀才老爷……家来了呀!”
李长清端坐在马车上,有人出声,他就撩开马车帘子,脸上挂着笑同人说话,“这是挑水去了!嗯!再过半月,干旱也该过去了。”
“真的啊!这可太好了!”
不指望种出庄稼,如今有口水喝不把人渴死,都谢天谢地了。最先预言干旱的就是李长清家里,这又说要下雨,虽然听人说过要下雨,也说是这家人说的,可从这家人嘴里,还是秀才老爷嘴里,亲口说出来。
挑水的这村人顿感受宠若惊,忙放下担子,胡乱行礼,“多谢秀才老爷指点。”
“呀!县太爷家的秀才老爷也跟着一起来了!”
听说这位公子去年也有了秀才功名,李家村这边的人就这样叫了。
村头的这一番热闹,很快吸引了其他村人,不过一会功夫就在李家村传遍了。
沈家,沈猎户家里,他们家是迁移到李家村的,有四五个年头了,和李珍珍定下亲事的就是这一家。既然是猎户,自然是打猎为生,赶上年景不好,又不是秋里正当打猎的时机,山里的猎物也少。
“尧哥儿,你把这只兔子给李家人送过去。”说话的是沈家的当家太太,也就是和李珍珍定下亲事的沈尧母亲。
“弟妹还小,留着自家吃吧!”沈尧比李珍珍小三岁,十一二岁的年纪,他虽然读书,却没少跟他爹往山林子里钻,露在外面的肤色都能油黑发亮了。
“听说你舅兄回来,县太爷家的公子也跟着去你岳父家了,你把兔子送去,顺带找珍珍说说话。”
沈尧看他娘一眼,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不去!”
“你这孩子!”沈太太叹气,县太爷家的公子她听人说了,玉树临风的读书人模样,三天两头往李家村跑,为什么的,李珍珍那丫头模样没得挑,又有那般的本事,在县太爷那里都挂了名。自家孩子,自己眼里千好万好,可拿什么跟县太爷家的公子比。
“这犟脾气合该改改,我看着也就珍珍稀罕你,这回读书空闲,也不要成天跟你爹往山林子里钻,咱们家还不缺那口野味儿,看看都晒成啥样了!”
“嗯,嗯,知道了!我这就把野味给送过去。”沈尧提着兔子往外走,他不耐烦他娘说这些,要是不应声,他娘能一直说下去。
他心里也纳闷儿,李珍珍看上他哪儿了?要说是前两年,他爹虽然是猎户,他娘却是县城富户人家的庶女,吃穿用度上面,比李家村面朝黄土的村人强上不少,可如今,李珍珍的哥哥去年考上秀才,在县太爷那边实打实的挂上名了,如今的李家今非昔比。
沈尧到李家,看见李长清和知县家的公子站在院子里说话,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李珍珍跟她娘在灶房,他搁下兔子就走人。
李珍珍追上来问,“尧哥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尧没有停下脚步,侧眼看她,道:“没有。”
“没有?我娘让你留下,你怎么不留?”
这还成他的错了。
沈尧停下脚步,“我如今没有功名,硬往上凑就落了下乘。”
李珍珍心里悄悄松口气,县令家的公子三五不时来家里,真担心沈家多想。
沈尧比她小了两三岁,单看个头还没她高,李珍珍训斥的话张口就来,“没有功名就努力读书,我家也不差你那一只兔子吃,看看你都黑成什么样了。”
左右再过了几年沈尧能长成大高个,就是这人黑成这样,不知道啥时候能变白净?方才她实在没忍住才把话说了。
沈尧听他娘啰嗦一通,可不想再听李珍珍啰嗦,忙道:“知道了,你回吧!”
李珍珍站在原地目送沈尧走远,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年纪还小,两人虽然定下亲事,偶尔见上一面,说不上两句话,身后就像有狼撵了似的。
“李姑娘。”
李珍珍听声回转身,“乔公子,何事?”
县令姓乔,李珍珍就这么称呼了,只是这人方才还在院子里同自家哥哥说话,怎么跑出来了?
乔公子的心思,李珍珍能猜个七七八八,对她看重,不过是她预测了这场灾祸。知县一家,再过一年半载,就该升官到了别处,她是万万不敢招惹。
上一世,到死她都没离开过临山县,到了别处,哪还能预测下不下雨!没了价值,可不敢指望人家依然对她看重。再有,她哥上一世年过四十才考上举人老爷,这一世,虽然早早拜了知县大人为师,可科举这条路多难走的?
沈尧则不同,重情重义不说,上一世这人可是到了京城当大官,这一世,李珍珍成功救下了他的父亲,自信对他家有大恩,将来定是差不了。
还有一点,李珍珍下意识不愿意承认,上一世的沈尧是李秋岁的夫君。
“李姑娘?”乔公子看李珍珍出神,再次出声道。
李珍珍回过神,她对这位乔公子虽没那份心思,却不想得罪人,忙表示歉意的行了一礼,“乔公子,请说!”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今次过来有人相托,想邀请姑娘去县城做客,不知可否方便?”
不等李珍珍拒绝,乔公子又道:“相邀之人乃是家中两个妹妹,年纪与姑娘不相上下,听闻姑娘有超凡能力,心生敬意!不是我拦着,都该亲自上门问询了。”
李珍珍想去县城,也想结交人脉,知县家的小姐,也算正经官家小姐了。就是如今她名声在外,不说县城,就是李家村这边,一有人见着她面,就要拉住人问东问西,她如今无事一般都不出门。
李珍珍一开口就开始婉拒了,“如今田间干旱,家里人为了生计,无不尽心尽力,我虽然吃不得苦,却也能绣个帕子,换两个铜子好补贴家用。这样,公子下次过来,就把两个小姐一起带来,我定当尽地主之谊。”
这就是被拒绝了,乔公子看李珍珍谈吐不凡,心底竟然真的起了点别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