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翠屏寻找父母这事儿,李秋岁还记着呢,一直没机会拜托,看郑蓥要转身走人了……
李秋岁忙道,“那个……等一下!”
郑蓥停了脚步,一副等她说话的样子。
“是想拜托你帮忙打听一下翠屏父母亲人的消息。”
“就这事儿?”
嗯嗯!李秋岁点头。
“我知道了。”
话落,人转身走了。
这算答应了吧!李秋岁目送郑蓥走远。
外头跑了大半日,回到了院子,李秋岁一杯茶水下肚,这才觉得腹中空空,翠屏这便提着晚食进门了。
……
郑蓥在锦福院门口转了脚步,抬脚朝郑夫人的正院去。
“你是说岁岁认了杨神医当师傅?”这个时辰能看到儿子,郑夫人有些意外,听他说了来龙去脉,不禁坐正了身子。
杨神医年轻那会,喜欢天南海北当游医。
郑家老太爷呢,正是考功名的关键时刻,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四处游历能开拓眼界,家里的长辈就打发他出门游历。
也不知两人有怎样的渊源,竟一见如故,成了莫逆之交。
郑蓥出生在京城,自小便有心疾,郑老太爷亲自上门请托,住在京城那会,杨神医三五不时的上门帮忙调理照看。
直到郑老爷,就是郑蓥的父亲,领了银州一带检修水利的差事,需得组织乡民徭工,不是一年半载的工程,郑夫人放心不下夫君独身一人,索性带了儿女先一步回了府城。
郑蓥一直遵照杨神医的叮嘱,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也没有水土不服的现象。谁料,几个月过去,病情来势汹汹,杨神医专程从京城奔赴府城。
人家那样大的名声,不是念着跟公爹的那点情分,自家还没那般大的脸面,这事郑夫人心里有数。
竟然收了李秋岁当弟子!
郑夫人这会儿还是有些不可置信,“那丫头真有这方面的天赋?才多大点人!能看出点什么来?”
郑蓥意外郑夫人的态度,她娘对李秋岁多数时候还算和善,说是拿人当自己的外侄女,与京城里的那些表姐表妹并无二至。要说多喜爱,比起自家二姐,五姐有差别,倒也是人之常情。
郑蓥察觉自从生了那场病,郑夫人的行为就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好端端的,先是在家里设了佛堂,请下佛龛。
初一十五诵经祈愿还不算完,现如今早晚都要过去一趟,除了他和两个姐姐的事,比较上心,父亲那边,多年夫妻感情甚笃,都有些大撒手,一副不太爱管事的模样。
郑蓥只当是自己生病,吓坏了母亲,性情上才有所转变。
“听杨神医的意思,颇有几分天赋,养花种菜的本事五姐姐没少在您面前说吧!”
“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郑夫人喃喃。
“娘!”郑蓥打断郑夫人
郑夫人掩嘴一笑,倒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豁达,“瞧我,真是糊涂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郑蓥无奈,“我去前院看看爹,您无事喊了姐姐们过来说话,小佛堂那边,您初一,十五过去一趟,心意到了就成。”
犯不着没事就耗在那边!
……
郑蓥走后,郑夫人抬脚又要朝小佛堂去,邱嬷嬷得了郑蓥交代,就劝道:“您不如喊两位小姐过来说会子话,晚上也能帮您抄两卷经书。”
郑夫人显得有些烦躁,“我做事何时轮到你来质疑了?”
邱嬷嬷忙跪下磕头诚惶诚恐的认错,连声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郑夫人哼了一声,甩了袖子,自顾去了小佛堂。
邱嬷嬷不敢近前言语,闷头跟在后头,目送郑夫人进去守在小佛堂门口。
里头郑夫人敲着木鱼,嘀嘀咕咕的念经,门口的人是能听见的。
郑夫人一如既往的念完经。
“佛祖,天道为何如此不公,我家的孩儿哪个不好了,怎就落了那样的下场……”
之后又说了什么,邱嬷嬷竖着耳朵也没有听清。
小公子生一场病,夫人添了一会笑一会哭的毛病,脾性越发古怪,对待李姑娘的态度也十分耐人寻味,忽远忽近,忽冷忽热!
那位也是机灵人,没事从不往这边靠,不然那么点的小人,两年过后,不知道养成什么样的性子。
今晚上闹的这一出,定然跟公子的那番话有关联!
娘两个说话没避着人,邱嬷嬷听了个全场。
郑夫人出了佛堂,情绪看上去平稳了许多,还问邱嬷嬷说,“老爷家来了吗?大厨房有没有准备晚食?”
邱嬷嬷忙笑道:“回来了,小公子身边的青云过来回的话,说是小公子陪着一起用的晚食。”
郑夫人点头,看一眼外头的夜色,“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回吧!”
……
夜间,郑夫人又开始断断续续的做梦。
梦里蓥哥病了,她四处寻医问药,杨神医从京城赶过来,也没能救回她的儿子!失了儿子,她整日浑浑噩噩,跟着夫君回了京城对两个女儿也疏于照看,妍姐儿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人,她一无所知,后来听不进人劝,死活嫁了人面兽心的夫君,最后落得个上吊自杀的结局。
郑老太爷突然暴毙,不知何故,郑家被朝廷下令灭了族……
她的媛姐儿嫁了人生了孩子,还是被夫家送到了庙里修行……
她被娘家人接家去,整日魂不守舍,外头变了天自觉与自己无关。
去庙里看媛姐儿,见到了上香的沈夫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竟能压的住诰命服饰!
人家得势了,她郑家早已灰飞烟灭,两人差着那么多的岁数,并不认识。只是这位沈夫人,出身乡野,在京城的名声极大,可谓如雷贯耳,她听娘家人说了一嘴,人家怎么怎么的厉害,和夫君青梅竹马,感情怎么怎么的甚笃……
“夫人!夫人……”郑老爷看妻子满头大汗,知道这是又做噩梦了,一面喊,一面试图把人摇醒。
郑夫人泪流满面,听出自家老爷的声音,猛的坐起身体,“……不一样,都不一样,蓥哥儿被人冲喜冲好了……对,那丫头现在在我家,她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要好生对她!求佛祖保佑信女家宅安康,儿女平顺!”
郑老爷拍抚妻子的后背,“婉娘,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