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杀人的旻被

漆车儿茶坊的作坊中,胡三正在用心感受着茶叶。

这些茶叶刚刚杀青,胡三将手插入茶篓中,用心感受着堆内温度和湿度。饮口水,均匀的喷洒到薄被上,对君牙言道:“用薄被盖上。”等君牙盖上后,胡三对跟在身后的漆毛寿言道:“过二个半时辰揭被。”

到了叶子更大的茶堆前,胡三同样的方法感受后,对漆毛寿言道:“搬到烘房去,烘烤两天就可以,中间别忘了洒水。”漆毛寿有样学样,将手插入茶篓中感受了半天,满脸迷茫的问道:“师傅,这两堆没啥区别啊!”

胡三笑道:“大小不一样啊,刚才茶叶小,这堆可就大了。”

漆毛寿无奈的笑道:“师傅,多湿闷会儿就好了。”

君牙言道:“毛寿,听师傅的就是了,不要自作主张。”

漆毛寿懊恼的言道:“请教师傅方法,师傅总是不说?”

君牙责怪道:“这是吃饭的本事,等年纪大了,自然就教你了。”

胡三笑着言道:“不是为师不传授你,是因为无法传授。”

漆毛寿真诚的言道:“师傅,等你年纪大了,我指定给你养老。”想了想,指天画地的发誓,“师傅放心就是,我和婶娘肯定待你如同家人。”

胡三摇摇头,“南天真人有言,意之所随,不可言传也!我说出来就是语了,而你学的是意,我怎么能用语表示出来我心中的意那,岂不是误人子弟。”

君牙也是一脸懵懂,“我们都大字不识,你说的是什么啊?”

胡三笑道:“南天真人见到一位制作车轮的大匠人,不肯将本事教给他儿子,真人便问其故。大匠人说,我砍削轮子时,慢了轮子就会干枯不结实,快了则太涩不能顺滑的进入轮轴,做的时候,要不徐不疾,不紧不慢,才能得手应心。”

漆毛寿似懂非懂的点头应声,愈发的觉着这门手艺高深莫测。听到前店传来了争吵声,君牙赶紧过去查看。等到了店中,看着茶坊中人来人往,顿时面带笑容。来自北方的茶商正在排队抢购,自从这种茶叶被炒制出来后,泡制的茶水黄色,被称为“金茶”,北方客商特别喜欢将这种茶用于婚宴。

是两个茶商为了买茶叶争吵起来,君牙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争吵平息,虽然操心,却觉得很是充实。伙计们正在忙着招呼客商们挨个过秤、收钱,见到木盒中放着的大锭银子,君牙觉得生活无比美好。突然,门口传来了伙计的怒喝声,君牙赶紧到了店前,就见到伙计正在驱赶堵在门口的男女二人。

男子戴着的大斗笠遮挡了面孔,身旁的女孩看起来很是瘦弱,脸色苍白如纸,可是柳眉细长,眼神清澈,目光有些胆怯。见到君牙出来,男子摘下斗笠,这才看清相貌,头发略显蓬乱,面容憔悴,在夏日酷暑下,嘴唇干裂,看起来很是落魄,不过穿戴倒是很干净,目光中的刚毅和沉稳还是让君牙很是欣赏。

伙计赶紧解释,“这对乞丐杵在这里,阻挠我家生意。”

君牙用手招呼他们,“都是苦命人,进来吧!”

伙计赶紧上前阻止,指着女孩,“主家,这个女人有寒疰。”

君牙无所谓的摇摇头,“怕什么,这病也不传染人。”

伙计解释道:“这二人是北方来的,在城里待了十来天了,男的有个奇怪的要求,雇主能出得起名贵的药材,为这小女子续命,他们才留下做事。”

君牙有些惊讶,“什么名贵的药材?”

伙计轻蔑的言道:“都是天价的药材,什么火灵芝、龙诞香、海马什么的至阳之物,这些药材,不是天价,就是人间难寻的宝材。”

君牙失望的言道:“这位大哥会做什么?”

伙计笑道:“会杀人!男的说了,只要救活这女子,就能帮着杀人。”

君牙眉头缩得更紧了,“算了,咱们是茶坊,用不着这些。”

中年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首行礼,继续走向了下一家。

看到二人萧索的背影,君牙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从袖袋中掏出些碎银子,交给了伙计,“去吧,给他们送去,让他们有口吃的。”

天色暗了下来,街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江水上的渔火也是飘忽,落魄的二人来到了一座茶坊的门前,看到上面写着“易安坊”三个飘逸大字。

茶馆之中,斗文授正在宴请二人,虽然很饥饿,二人却还是端庄斯文,看到他们吃饭的姿态,斗文授知道这二人不是凡夫俗子,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男子操着北地口音自我介绍,“鄙人旻被。”指着女孩,“这是辛梅。”

斗文授好奇的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二人同时出口,旻被言道:“这是我女儿。”而辛梅却说,“这是我夫君。”

斗文授惊异的看着二人,觉得很是不解,看出旻被的尴尬,辛梅赶紧解释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我们相依为命,我当他是我的夫君。”

斗文授心中有事,不愿多问,只问旻被,“你在这城中转了十多天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开出了天价,你能告诉我,你有多大的本事?”

旻被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抽出腰间佩剑,很是洒脱的朝着斗文授砍了下去。还没等斗文授反应过来,就见到剑身呈在自己面前。

久久之后,吓傻的斗文授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头,发现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细看剑身上的一滴汗珠,惊骇的无以言表,翘起大拇指,敬佩言道:“真气大剑师!旻大师有这剑术,哪里找不到富贵,为何流落至此。”

旻被不愿多解释,将长剑入鞘,瞬间又变成了朴实的汉子。

辛梅满脸愧疚,“是我和母亲拖累了他!我父亲粗暴,待我们如同畜生,是夫君将我们救了出来,外出避难,母亲在路上得病去世了。”

斗文授有些不信,“你夫君有这功夫,还有什么可怕的?”

幸梅叹了口气,“不管多厉害的功夫,都抵不住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斗文授盯着幸梅,“你的父亲是谁?”

“他不是我的父亲。”幸梅眼中闪烁着仇恨,“我想杀了他。”

斗文授更是好奇,“姑娘,能讲讲你的故事吗?”

一直沉默的旻被只是挺起身姿,幸梅便不再多言,只是沉默的吃着米饭。

斗文授言道:“你能为我做什么那?”

旻被毫不犹豫的言道:“杀你想要杀的人。”

斗文授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哪怕是妇孺?”

旻被缓缓点头,指着幸梅,“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

斗文授笑道:“怎样才能让你出手那?”

旻被指着身边的女孩,“照顾好她就是!”

斗文授满意点头,“好,跟我到别院吧!”

深夜之中,在后面的烘房中,胡三正在打坐,凝神静气,感受着四周的元气变动,胡三不断的释放着神识,将范围逐步扩大,当他的心神投入到了成天堡之后,却感受到了皇甫雕像在隐隐的压制和干扰自己的探查。

胡三无奈起身,看着月色下的皇甫,思虑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