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采萍之死

不管是真心实意的,还是矫揉造作的,宫中每人脸上都写满了悲痛。

昭明宫中,盯着满桌的佳肴,采萍无心下咽,屈辅国言道:“太后不想见你,就让咱家来了,到了那边,也别怨我,能陪先帝,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分。”

还未开口,采萍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久久无言后,突然言道:“是我害死了先帝,这是我的报应。”目光盯着屈辅国,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这么说吗?”见屈辅国摇头,便斟满毒酒,饮了下去,“这该死的黑猫,把龙须都碰掉了。”

听闻这几句话,屈辅国目露惊骇,这是那日晚上,自己和先帝的密谋,怎么会被人知道!细思片刻,想起龙床上凌乱的锦被,这才恍然大悟,“那日你侍寝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几事不密则成害,先帝仁爱,本该天赐其寿,没想到……那日龙床上锦被凌乱,我本该猜出来的,却因疏忽,竟酿成大错。”

“我本是孤儿,被杨家收留,陪皇后读书,成为她最亲近的人,长大后出落成美人,陪同入宫,被安排到先帝身边,那日偷听你和圣上谋划,我便秘告皇后,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杯毒酒。”采萍取出一支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余处幽地不见天,路险艰辛独自难;蒲生池中其叶离,草木零落伤心寒。

毒药的药性发作,采萍只觉得嗓子发咸,一股气血重来,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腹部一阵阵的让采萍弯下了腰,痉挛的手臂将砚台碰到了桌下。

听到破碎声,安侍国从外面走了近来,面带得意的笑容

采萍盯着安侍国,看到他眼神的狡黠,似乎猜出来什么,“那日,我从先帝那里出来,告诉你先帝要幽禁皇后,你到底说了什么?”

安侍国笑道:“我告诉皇后,皇帝要赐死她,诛灭她的家族。”

屈辅国有些吃惊,“先帝待你恩重,知道你交通杨家,依然善待了你。”

安侍国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咬咬切齿的言道:“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

皇后慢慢走了进来,盯着安侍国,“这宫中,只有我懂你,我才信任你。”

采萍指着安侍国,突然肆意大笑,“你这个蠢货,你永远都不懂她。”眼神怔怔的盯着安侍国,缓缓言道:“我会成为一只黑猫,一直陪伴你,直到杀死你。”

看到采萍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安侍国将白纱笼罩在她的脸上。

看着采萍尸体,皇后心中隐隐作痛,十六年来,她陪着自己,侍奉自己,时时刻刻的敬爱自己,她更聪慧,更善良,也许还更漂亮,然而,昨日都过去了,皇后盯着屈辅国,“先帝一直想要个孩子,他的愿望实现了。”

屈辅国感到心在绞痛,他掩饰起这痛苦,对侍者言道:“抬下去吧,让她伺候先帝。”转身对皇后言道:“先帝龙驭宾天,太后保重身体。”

皇后没有让屈辅国坐下的意思,安侍国不像往日那样乖巧的去取矮凳,只是默然站在一旁,他在等着屈辅国激怒皇后,只等一声令下,了结小侏儒。

“哎,先帝怎么说走就走了那?哀家也是命苦。”皇后戚戚艾艾说着,眼睛似乎湿润了,在一旁的安侍国赶紧上前,取出手帕,可他并没有递给皇后,而是给皇后拭了拭眼泪,这亲昵的动作竟让屈辅国打了一个哆嗦。

屈辅国也是叹息,“春耕那天忽冷忽热,圣上怕是受风了。”

“都怪我,我应该跟着先帝,照顾他的。”皇后又开始自怨自艾。

“这怨不得太后,从祖制上来说,太后是不能参加这次祭祀的。”屈辅国很理解皇后,“太后切莫悲伤过度,很多大事等着太后做主那。”

“先帝在时,就对你赞赏有加,说你有辅国之能。国一日不得无君,应该早立新君,哀家说的可对?”皇后收起眼泪,眼睛盯着屈辅国。

安侍国低下头去,他的心微微颤抖,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屈辅国语气郑重,“太后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熹祁有过预言,宜羊氏子为王,太子的母家是杨家,就是杨氏子,臣以为,太子登基,最合预言。”

皇后点头,“军国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那里懂得,可我听侍国说,外面有些不着边际的谣传,说什么先帝打算立他人继承大统,说太子非皇室血统。”

屈辅国谨慎的回道:“太后,都是宵小之辈散布的谣言,臣在先帝身边,从未听先帝提过此事,有些人妄想扰乱朝政,意图不轨吧!”

皇后目光冷冷的问道:“督公打算怎么办啊?”

“该查的查,该杀的杀!臣会让这些人闭嘴的!”屈辅国语气决绝。

皇后很是满意,“有些人还质疑你的忠诚,我看啊,这是无稽之谈。我听说,还有个伪皇子,有人竟然拥立他,督公说,该怎么办啊?”

“臣这就去查办。”屈辅国看到了安侍国脸上的失望之色。

“让侍国随你去吧!他闲着无事,不如跟着你长点本事,将来也好为我皇领效力。”皇后不紧不慢的踱步,不紧不慢的言语,尽显自信和华贵。

屈辅国心中虽有怨恨,却不敢表现出来,“侍国侍奉先帝多年,忠心不二,精明练达,更是任劳任怨,能得到他的帮助,自是再好不过了。”

“侍国,你看这样行吗?”皇后看出安侍国隐隐的失望,便安慰道:“你跟着督公,好好历练几年,将来才能担起重任啊!”

安侍国点头,“太后放心,臣一定尽好本分,学会督公所有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