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帝手上的动作顿住,漆黑的墨汁从笔尖坠下,滴在纸上渗透出一片墨渍。
他抬起头,对着褚箫儿的方向缓缓道:“以后身体不舒服就叫太医,外面的医士品行不论,都是些矜功自伐的吹嘘之人,乱用医术会坏了身子。”
“还有你前些日子在宫外出了事,幕后之人还未找到,这段时间就先在宫里呆着,少往外跑了。”
恐怕这具身体也没有更坏一步的余地了。
褚箫儿不满的嘟起嘴:“可是在宫里很没意思。”
恒帝低下头,继续批着手里的奏折,道:“那就让薛家的丫头进宫多陪陪你,你之前不是与她相好吗?”
那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她与薛盈盈几人关系崩坏的事情贺礼是知道的,更不要说还有个方伍整日在暗中观察着她的一切,恐怕那点消息早就传到恒帝的耳朵里了。
褚箫儿眯起眼睛,手里捣压的动作愈发的大,玉柱打在瓷盏上的清脆声音好像要把它打碎一样,就连恒帝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她像是憋着一股气,满脸的不高兴:“早就不一起玩了。”
看她这个样子,恒帝也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哼!”褚箫儿偏过头:“本殿下身边又不缺人,谁稀罕和她一起似的!”
她故意这么说,恒帝也只当她是在闹情绪,便道:“不想她来就算了,总归京中的孩子不少,你愿意和谁一起就带进来吧。”
他铁了心不让褚箫儿出去,不管褚箫儿说什么都没用。
最后说累了,褚箫儿就侧躺在榻子上,黑黝黝的眼睛漫无目的的落在地上,无聊的数着胸前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面上做出失望的样子,褚箫儿心里却没多大反应。反正她本来也没想出宫,只是借个由头把问题指向沈家罢了。
她这么说倒也不是想让恒帝把这次事件联系到沈家身上,毕竟沈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敢公然对着当今天子发难。
只是她的病情在太医院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在沈家却是实打实的‘惊喜’,她故意说她在沈家把过脉,也是想让恒帝把目光移到沈家身上。
傅兆平难逃一死,可死也得死的有份量些,既然他不想供出褚之容,那就先帮她解决沈家好了。
褚箫儿告退后便回到昭阳殿,静静的等着褚清寒的消息,褚清寒也没有让她等太久,两天后回信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现在就只等着鱼儿上钩了。
看看是谁先坐不住!
风平浪静的日子没过几天,眼看寒冬逼近,宫廷上下也都变得紧促起来,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昭阳殿了,每次冬天来临的时候都仿佛如临大敌。
若说褚箫儿的身体在平时还能勉强坚持的话,那每一年的寒风无疑会给这仅存的一丝康健也吹得支离破碎。
冬天是最难熬的,不仅对于褚箫儿,还有整个昭阳殿。
不过好在她并不需要熬太久。
一整兵荒马乱之中,褚箫儿不记得自己被辗转了多少个人手,一开始派来找她的人是薛厄,把她安置好后留下一队人马便又急匆匆的赶回到恒帝身边。
接着褚箫儿又看到本该还在路上的柳洵,他身侧跟着的是前段时间不欢而散的尚淮安和褚清寒身边的左右手凌风云。
柳洵一看到她便道:“殿下,末将来迟!”
褚箫儿刚点了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又直接被凌风云抱了起来,坐在马背上一路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