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箫儿吐出一口浊气,无力的看向门口,贺生走的时候是把门关上了的,只是门外的人影却没有被隔绝开来。
最后还是褚箫儿率先开的口:“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深红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身着玄色锦袍的青年默不作声的走进来,腰间白玉雕刻的梅花玉佩栩栩如生,随着他的走动隐藏在衣袍之中。
殿内已经没有落座的地方了,褚清寒干脆也坐在床上,离着褚箫儿不过几拳的距离。
“偷听有意思吗?”
褚箫儿的语气不怎么好,却也没听出生气的迹象。
褚清寒眉眼冷淡,道:“之前就来了,只是你出去了,我就一直在偏殿等着。”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和父皇的……”
“无所谓。”褚箫儿打断他。
“听没听到结果都是一样的,父皇不想给我留活路,我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既然是父皇先要她死的,那她想要杀了父皇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褚清寒抿着唇:“其实我可以带你离开。”
可怜的哥哥,除了逃避再也做不出其他选择了吗……
褚箫儿‘呵’了一声,不置可否:“离开就能没事吗?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体离开这里又能活多久呢?”
“你带我离开了,然后呢?让我像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最后还要像老鼠一样死在角落里?褚清寒,别做梦了!”
“我不会走,我当然会死在皇城,但那是在我复仇之后!”
她的眼中布满阴鸷,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淬了毒药:“那些胆敢对我下手的,不知死活的臭鱼烂虾们,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会放过!”
“白若离会死,傅兆平也会死,不管是柳倾弦还是沈家我都不会放过,父皇对我下的毒手我更不会忘记,我要亲眼看着他从那个位置上摔下来,看着他摔进泥里爬不起来!”
不仅是他们。
还有禇洛的冷眼旁观,亓官墨的落井下石,那些见风使舵之人的背叛,昭阳殿宫人的监管,她都要一一清算!
既然所有人都想要她下地狱,那就提前在地狱里迎接她吧!
她的神色有些癫狂,明显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之中。
褚清寒想要劝阻,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褚箫儿说的没错,她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即便面对所有人的厌弃也能一笑了之装作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常年被囚在这一方天地,她的内心极度阴暗,平日里活动还算正常,可一旦真的动了怒,便是谁来了也拦不住了。
褚清寒无力的垂下头,连声音都变得轻飘飘的:“箫箫,能不能把这些事交给哥哥,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褚箫儿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我知道。”
“但是哥哥,”她轻轻捧起褚清寒的脸,黑沉沉的眸子猝然撞进对方那双已经变得麻木的眼眸:“你下不去手不是吗?”
她偏过脸,声音里满是不解和奇怪:“明明看起来不近人情,甚至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坐在那样高的位置上,整日面对着亲兄弟的尔虞我诈,看遍了世间的冷暖和残忍,为什么还是下不去手呢?”
“天家无情,你却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悲悯心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难道真的像柳倾弦说的那样,尚家那个老头对你的影响那么大?可是哥哥,他也快死了,再过不久就会被送上断头台……”
“介时无论曾经多么辉煌,往后都将不复存在,所有人只会记得他贪墨枉法,道貌岸然。”
“哥哥,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