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
杨昭看着从女医离开后,就咯噔重重跪到了她面前的冬霜:“冬霜,你这是做什么?”
“请主子惩罚婢子。”
冬霜豆大的泪珠落下,满脸悔恨和自责:“是婢子没用,不但没能保护好主子,竟还要主子护着,连累到主子……”
一想到自己醒来,看到主子那狼狈重伤的模样,冬霜就恨不得一头撞死了自己。
她无法想象,主子被逼得跳下断崖的画面。
是她该死!
若不是她没用,主子如何会……
“冬霜!”
杨轻唤的打断她,因浑身还疼着,她也没试图的坐起身,而是侧过头,看着她招了招手:“起来,到我这里来。”
冬霜却固执没有起来,而是以跪着的姿势,跪挪到了床边,那眼泪仍跟不要钱似的落下。
杨昭轻轻一叹,伸手替她抹了一把眼泪后,说道:“冬霜,可还记得你胸口上的那道疤?当年是我闹着要跟随母亲出去,遇到那流民时,是你扑上来替我挡了那一刀留下的。”
“夫人,那是婢子应该的……”
“母亲曾与我说过,这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所以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必然应该的,只有值不值得,愿不愿意而已!”
“你们四个从小就陪在我身边,一直以来爱我护我忠心我,甚至能为我舍弃性命,那我为何就不能也护护你们呢?”
“护你们,我很愿意。”
“而且,我也觉得值!”
“夫人——”
冬霜顿时哭得更不能自已了,就连一旁的夏迎,也是刷刷的掉起了泪。
有这样的主子,她们如何能不忠心护主?如何不甘之如饴。
杨昭任如她们哭泣了好一会后,才开声:“好了,哭舒坦了就收收眼泪,接下来我还有几件事需要吩咐你们去做。”
“夫人,你吩咐。”
冬霜和夏迎一听,胡乱就忙擦起眼泪。
杨昭淡笑:“我这趟出门,没料到会发生山匪那样的意外,所以,有些安排得重新要调整一下。”
“夏迎,你凑过来一些。”
夏迎连忙上前,蹲跪到杨昭面前,凑上头。
杨昭在她耳畔低语。
夏迎听完后,眼睛霎时的瞪大,“夫人,这、这不行,这会对您……”
“去吧。”
“这事迟早会传出来,在那之前,倒不如自己先抓了主动权,把情况掌控到自己可控的位置上。”
夏迎咬咬唇,最后还是用力点头,起身就快步离开了。
夏迎离开后,杨昭才又跟冬霜说:“冬霜,你去把库房钥匙和对牌给拿出来准备着。”
“夫人是需要婢子去库房拿什么吗?”
“不是,是等会有人过来取……”那老太太怎会放过这送到了眼前的机会呢!
果然。
不出两刻钟。
刘嬷嬷就亲自过来了,她入屋屈膝轻轻一福后,就直接道明了来意。
“……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夫人您先安心的养好身体来,这女医说了,这几个月夫人都最好卧床修养,不可操心太多事儿。只是这眼看春节就要到了,接下来需要忙活的事会很多,老夫人就想着有那库房钥匙和对牌会方便些。”
冬霜在一旁听得暗咬牙。
说得好听,这意思不就是想要收回夫人手中的掌家权么?
刘嬷嬷说完后,就看向了杨昭。
她来时就已经想好了,要是杨昭拒绝交出库房钥匙和对牌,她就……
“冬霜,去把库房钥匙和对牌取来,交给刘嬷嬷吧。”
刘嬷嬷一愣。
她同意了?
待刘嬷嬷捧着那装着库房钥匙和对牌的匣子走出沁园时,整个人都还是有些懵的。
这么简单就交出来了?
这反应与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老夫人,夫人一句话也没多说,就这么让冬霜取了钥匙和对牌交给了老奴,这、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诈啊?”
回到暮斋院。
刘嬷嬷把匣子交给沈老夫人时,实在没忍住把心中的怀疑说道。
沈老夫人一听,也是生了警惕。
怕库房钥匙是假的,立即让人去了库房试了试。
确定是真的后,老夫人才想到什么,冷笑一声说:“估计是因为山匪的事,她怕我们沈家对她有看法,所以这才乖乖把这库房钥匙和对牌交出来的,果然是贱皮子!”
“不过,倒也算她识相!”
“刘嬷嬷,选人的事你抓紧点,那些底下的婆子丫鬟你也要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如果没有合适的,就去人牙子那买些新人进来。”
“对了,你也可以把你信得过的侄女外甥媳妇那些给调派进府中来,这次府中那些要紧的管事职务上,都要彻彻底底的换上我们自己的人来。”
刘嬷嬷一听,立即笑着点头:“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不过,这事动静要做小一些。”
“那个杨昭怕是还有不少耳目,调派人的时候你找些理由,别让她太早就察觉到什么,毕竟大爷的官职还没谋下来……”
看看,这老太婆至今都还在惦记着谋官职的事呢!!!
*
“你当真看清楚了?”
“那个杨昭真是一副被山匪蹂躏过了的模样从大门进来的?而且当时还是被护城司给送回来的?”
西大院。
三叔奶奶听到嬷嬷来报时,惊得从座椅上蹭的站起身。
嬷嬷忙点头;“老奴看得真真的,那个杨氏连路都不会走了,是被丫鬟和婆子给半架半抬着进门的,那模样……惨得不行。”
“而且老奴听说,如今外头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说、说咱沈家的夫人被山匪凌辱了,却还能从大门给抬回来……”
“砰!”
三叔奶奶一巴掌狠狠拍在了桌上,双眼都怒得通红了:“简直是胡闹,如此被玷污之人,不当场一头撞死以示贞烈,竟还敢苟活着回来,而且还是从大门抬回来的?这以后旁人将会如何看待我们沈家女眷?以后好人家谁还敢娶我们沈家的女儿?”
“主院那老东西呢?难道她就同意让那样污秽之人从大门回来的?”三叔奶奶怒问。
“主院的老太太当时也在场,听说她是默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