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事总是让人觉得枯燥无味,凌汐池现在也不想再去操那么多心,所以很多事情她能不掺合便不掺合,关于他们军中的事,她只是听了两句,便觉得累得不行,埋着头开始打瞌睡。
现在除了哥哥的事能提起她的兴趣之外,其他的事,她是能不管就不管。
萧惜惟看了她一眼,他跟她的想法也一样,也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的事情,以前她就是知道太多事,什么事都想去掺一脚,什么事都想管一管,结果把自己搞得疲于奔命,现在她只需要好好静养身体便是。
见她百无聊赖,他向坐在一旁的叶岚倾和风聆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会意,拉着她到一旁去玩叶子牌去了。
风聆本来对这些事也不感兴趣,在她心中,只要吃好喝好玩好,她便开心,反倒是叶岚倾,一边跟她们玩着牌,一边还兼顾着照顾她们。
每每凌汐池渴了想要喝水时,茶杯里的水总是热的,她看了一眼娴静若水的叶岚倾,不由得对她这个心细如发的妹妹又改观了一些。
这般贴心沉稳的女子,不刻意不张扬,总在最恰当的时候做让人最舒服的事,一举一动都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舒畅,看来将来定有一番事业在等着她去完成。
待到他们议完了事,已是正午时分,萧惜惟看了看天色,下人已经预备好了午膳,他便让缥无和风聆留了下来,让他们和军中几位将军好好喝一杯,也算是为音魄接风洗尘,他则陪着凌汐池,准备和叶岚倾一同去陪四爷爷他老人家用餐。
风聆见状小声嚷道:“为什么要让我留下来,为什么要我和这个坏男人在一起,我要陪着阿寻。”
缥无正好站到她身旁,听见她的话后,将她拉到了一旁,小声地不知跟她说了一句什么,风聆立马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凌汐池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突然发现这两人无论是外形还是脾性,看起来都是那么相配。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缥无看风聆的眼神是不一样的,而风聆,虽然在耍小女孩脾气,可她对待缥无也较旁人多出了一丝亲昵。
莫非这两人?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萧惜惟,见他也是一眼了然地看着他们,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怕是这两人早已对对方有意,只是那层窗户纸还没被捅破,谁都按捺着不说,正在暧昧阶段呢。
萧惜惟拉住她的手拍了拍,说道:“走吧,四爷爷还在等我们。”
凌汐池嗯了一声,临出门的时候,萧惜惟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音魄说了一句:“下午孤要去见月弄寒,思来想去,还是得备份礼物才是,你一会儿去帮孤选一支笛子,孤要送给那边的那位老夫人。”
音魄会意地点了点头。
萧惜惟又问道:“如今你是我云隐国的将军,想不想去见见你的亲人们?”
音魄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淡定下来,说道:“末将没有亲人。”
萧惜惟听她这么说,也不再多说,携着凌汐池的手走了出去,路上的时候,凌汐池说道:“缥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他就没想着娶妻的事吗?”
萧惜惟见她主动问起缥无的事,脸上露出喜色,说道:“刚才你也看出来了,他对风聆有意,只是风聆这丫头,平时疯疯癫癫的,怕是还不明白他对她的心意。”
凌汐池道:“风聆到底出身神蛇族,自由散漫惯了,若是缥无不挑明了跟她说,这疯丫头估计到死都不知道缥无对她有意思。”
萧惜惟闻言,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想我去给他们把这件事挑明了?”
凌汐池道:“我倒是也可以私底下问问风聆,看看她到底对缥无有没有那个意思,若真是有,也是成全了一桩美事。”
萧惜惟嗯了一声,说道:“若是他们对彼此都有意的话,我便做主为他们赐婚。”
凌汐池点了点头,这时,萧惜惟又问道:“汐儿,刚才那笛声……用不用……”
他的眼中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狠意。
凌汐池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杀机,朝着月王府邸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你别乱来,我如今还没有那么娇弱,哪里听了一曲笛声就有事了,现在没到你和月弄寒他们翻脸的时候,况且,破噬魂阵还不能少了他们。”
萧惜惟皱着眉头道:“可若是这么听之任之,她们只怕会得寸进尺。”
凌汐池停下了脚步,扭头郑重地看着他,说道:“我适才想了想,如今我武功尽废,对任何人都产生不了威胁,闻人瑟没有对付我的必要,所以,她这次出现,只怕是冲着你来的,人们都说,曲由心生,心随曲动,我刚才听那曲子,里面的怨恨和忧伤让人闻之欲泣,只怕这些年,她心中的恨意并没有消除,这个女人可是个疯子,当初她为了自己心中的恨,为了报复你父亲,不惜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现在逼急了她,只怕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闻人瑟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些小动作,其目的好像就是为了激怒萧惜惟,莫非,她也知道了萧惜惟身上有心魔?她要利用他身上的心魔做文章?
萧惜惟将她的手抓紧了一些,保证似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凌汐池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握着,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叶岚倾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时,三人转过了一条回廊,便来到了四爷爷居住的庭院中,见四爷爷已经拄着拐杖在门口等着,凌汐池连忙冲萧惜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她不想老人家再为她担心。
四爷爷见到了他们,连忙迎了上来,叶岚倾连忙上去扶住了他,几人一起进了屋里,丫鬟们正在布菜,凌汐池往桌上看了一眼,都是一些清淡养生的菜色,炉子上还温着一壶药酒。
凌汐池又四下看了一眼,叶孤影还是没有出现,看来,她这个姐姐是打定主意不见她们了。
四爷爷招呼他们坐了下来,口中还说道:“就咱们四个人,开饭吧。”
叶岚倾拿着酒壶为他们逐一斟满了酒,凌汐池见状,拿起了酒杯,正准备给四爷爷敬酒之际,手中的酒杯已被人夺了去,只听萧惜惟道:“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饮酒,等好些了再饮也不迟。”
说罢,他替她敬了四爷爷一杯,又让人把她的酒杯撤了,吩咐换了参汤来,四爷爷看了他们一眼,倒也不在意,开始往她的碗里夹菜,一边夹一边说道:“我记得阿寻以前爱吃这个,你可要多吃一点。”
凌汐池默默地往嘴里塞着食物,那边,酒过三巡后,四爷爷放下了酒杯,突然冲着萧惜惟道:“如今阿寻也回来了,看到你这么疼惜她,我日后也有面目去见大哥了,我当初听人说,你们二人早已成了婚,可这眼看着还有一个月便是你和小影的婚期了,孩子,恕爷爷多嘴问一句,你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萧惜惟闻言,放下了筷子,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爷爷,这件事我正想跟你老人家商议,我与汐儿既然早已成了婚,这辈子我便只会有她一个妻子,当初贸然和叶姑娘定下婚事,实乃我之大错,我甘愿做出任何补偿,只是我与叶姑娘的婚事,只能就此作罢了。”
四爷爷端着酒杯怔了许久,突然哀哀地叹了口气,又望向了凌汐池,问道:“阿寻,你也是这么想的?”
凌汐池正想答话,慌乱之中被呛到了,咳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萧惜惟连忙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说道:“不关汐儿的事,此事乃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我决定不娶叶姑娘的,你不要责怪汐儿。”
四爷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道:“你这孩子呀,阿寻她为了我们受了那么多的苦,老头子我再老眼昏花,又怎么会忍心责怪她,只是小影那孩子,也实在无辜啊。”
说罢,四爷爷起身站了起来,两眼望着门外,眼中不无苍凉,说道:“其实无启族的规矩也是一夫一妻,既然你已经娶了阿寻为妻,自然是该一生一世好好对待她,只是,你与小影的婚事已经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娶她,贸贸然取消婚事,让她以后怎么做人,你们也该考虑一下小影的名声才是。”
“我……”凌汐池见状,正欲开口说话,萧惜惟制止住了她,起身走到了四爷爷身边,一撩衣摆,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说道:“千错万错乃是我一个人的错,只是如今汐儿已经回来,我万万不会再负了她另娶她人。”
四爷爷问他:“那你打算如何跟小影说这件事?”
萧惜惟道:“那便看她想要什么?”
四爷爷仍是问:“若她一心只想嫁与你呢?”
萧惜惟默了一瞬,说道:“那我这一生,唯有负她了。”
四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倒是用不着负她了。”
说罢,他伸手将萧惜惟扶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信笺递给了他,信笺为衍波笺,上面还有一股淡淡的兰香。
萧惜惟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小字:“孤影惊鸿,情牵一生,君既无心,何须鸳盟,成人之美,任君双飞,天涯远引,至此不见。”
“这是?”他不解地看向了四爷爷。
四爷爷道:“这是小影昨晚离去时交给我的,她说她自知你当初并非真心娶她,她也不想苦苦去纠缠一段不属于她的感情,她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只能选择一个人离去了。”
“姐姐走了?”凌汐池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惊声道:“那她有没有说她去哪里了?”
四爷爷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小影临走时跟我说了,让我们不必为她担心,她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做傻事的。”
凌汐池跌回到了凳上,喃喃道:“姐姐她是在怪我是不是,她竟然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就这么走了。”
叶岚倾见状,连忙走到了她面前,柔声安慰道:“阿寻姐姐,影姐姐她没有怪你的意思,她说了,不当面辞行,是怕你自责,你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她这个做姐姐也不忍心你再受苦下去,现在的一切都是你该得的,不管以后她在哪里,她都会为你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