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村,丁同忠家里正在摆宴,丁同忠挂掉手里的电话,依旧心思难平的坐在了酒桌上。
自从去年桃脯大卖之后,丁同忠家里就安装了电话,这可是整个丁家村的头一份的私人电话。村长家里的电话属于上级政府安装的,那是因为工作需要,而丁同忠家里的电话纯属私人。当时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眼看春天到来,春暖即将花开,桃树上的花码牙也开始涌动,新的桃脯加工场地已经建的七七八八了,等到桃花开的时候,到时家家户户就要忙着管理桃树,这一忙就是几个月,基本上要到桃子收成期,所以,要赶在桃花授粉前建好,要不然到后面几乎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建造加工场地了。
再过不了几天,天气一回暖,就是桃树开花坐果的日子,那些鲜桃收购商也会来一趟马兰镇,看一下各个村子里桃子的坐果情况,然后给村子里的话事人商议一下今年的果品行情,以及大概的收购意向以及定价情况。
上午丁二富就接到了那个崔老板的电话,这不,晚上就伙同村长丁根旺一起来到了丁同忠家里,然后把黄成兵也邀请了过来,四个人一起商议一下,今年桃子收购的事情,协商一个计划,大家共赢。
他们都知道,做桃脯的规模已经扩大了三倍,但是规模还是有限,不可能吃的下十里八村年产上亿斤的桃子啊。所以,丁二富跟丁根旺俩人准备依靠桃脯作坊当中间收购商在赚一笔钱的,俩人想要协调好桃脯加工作坊这边跟鲜桃收购商那边的数量以及价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刚准备说正事呢,家里的电话铃响了啊,要是以前,丁同忠就算再家里摆下酒桌也不一定能请来丁二富跟丁根旺这两位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吃饭。
可自从女婿的小汽车开进村子里,烟花在村子里炸响的那一刻,地位已经截然不同了,父凭子贵,莫过于此,这次村长跟丁二富亲自带着好酒来丁同忠家里喝酒啊。
酒桌上的三人可没有一个人在丁同忠接电话的时候来动筷子吃饭喝酒,大家虽然一边聊着天,耳朵里可支棱起来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呢。
众人只听原来还说的开心的丁同忠,怎么说到最后突然气恼的挂掉电话。丁同忠叹了一口气,一脸难看的坐回了酒桌上,端起酒杯一口闷掉了二钱小酒,重重的把酒杯又端在了桌子上。
这明显是被电话里说的事件气到了啊。
酒桌上的三人心里咯噔一下,这电话可是丁同忠市里的外孙打来的啊,显然不是因为孩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他生气,能让丁同忠气成这样,莫不是销路出了问题?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丁二富跟丁根旺把目光都看向了黄成兵,目光里的意思很明显,让他问清楚是不是桃脯销路出现了问题啊,要真是出现了问题,他们好早做打算啊。
黄成兵拿起酒瓶子给丁同忠又满了一杯酒,脸上带着点笑意说到:“老哥,是乐佳那孩子打来的电话吧,这外孙可是个乖孩子,咋了,惹你生气了啊?这不应该啊。”
丁同忠安放电话机的柜台就在酒桌不远的地方,他一口一个乖外孙,只要不聋都能听得到。所以,黄成兵这样问也不突兀的。
丁同忠冷哼一声:“我乖外孙这么乖巧,这么疼我,从来都不惹我生气。是他那个二杆子爹,张从明,我以前还以为这小子挺稳重的,没想到这一有钱就飘了。刚才我乖外孙给我说张丛明给我买了一条罐头生产线,说是要解决咱们这里桃子销路问题,你说这啥事啊,罐头生产线能是咱一个种果树的瞎农民玩的玩的吗?咱们能玩的起吗?”
丁同忠说着兀自气不过,手都拍的桌子啪啪响。
酒桌上的三人只听的目瞪口呆,他听到什么了?一条罐头生产线?
天哪啊,这得多有钱才能买一条罐头生产线送给自家老丈人啊,就算是一条二手的,他们这里也没人玩得起啊,真要是买条生产线,他们乡镇里也不是没有人能买的起,可后面的生产才是一个吞金兽,最大的花销啊。
他们红兰县马兰镇种桃子也有好些年头了,也有不少人打过生产桃罐头的主意,但是,最终的结果都是知难而退啊。
听到丁同忠的话,在座的三人在内心真被震撼住的同时,也不得不猜测着,这个张丛明可是真有钱啊,可以随意摆弄一条生产线送给老丈人。同时也可能真是一个二杆子,一条生产线,说买就买啊。
三人这下子不知道咋说了,你说说咱们一起唠两分钱的嗑,你突然给我来个一万块钱聊一次咋样?你丁同忠这是跟大家赤裸裸的炫富呢。
凡尔赛,太凡尔赛了。
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丁二富小心的说到:“同忠叔,要是真有一条水果罐头生产线,咱以后十里八村的桃子,可真不愁卖了啊。”
罐头厂是消耗桃子的大户,而且罐头这玩意儿能储存,真要把桃子变成罐头,可就不用抢着桃子成熟的这几天卖了啊,到时候桃子上季了还不得可着劲儿的收,一斤一分钱的差价,那自己可就赚大发了啊。
丁根旺听的眼睛不由的一亮,对啊,这要是真有个罐头厂在他们丁家村落地了,这可是他这个村长实打实的政绩啊,以后他丁村长在一众村干部中也是高人一等啊。
丁根旺心中一动,小声的劝说道:“同忠哥啊,我要是有你家这么有本事的女婿,还愿意这么帮趁着老岳家,我做梦都能笑醒了哦。从明那孩子真要给你买一条罐头生产线回来,这是对咱们村子都有利的事情,我这个当村长的现在就敢给你保证,到时候免费给你批一块地,建工厂,放生产线。”
“这根本就不是那回事。”丁同忠又闷了一口酒,沉声的说着。
“这败家玩意儿自己有多少家底自己不知道啊?去年开了两家馆子,又买了一辆车。今年好了,一开年又开了两家馆子,这都马上又要开张了,这都要花多少钱啊,他两口子就算是有再大的家业也都败光了啊,刚我乖外孙说,张丛明不但买了条罐头生产线,还买了个十亩地的大工厂,他张丛明哪来的那么多钱啊?你说咋能这么瞎胡干呢,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的去说说他,有钱也不能这么干,我估计这些钱十有八九都是他贷款了。”丁同忠又不是傻子,闺女家以前夫妻俩工资不低,但是存钱也存不了太多啊。
去年家里开了馆子是挣钱,最多几万块不得了了啊,现在又是买厂房,又是买生产线,他张丛明哪里弄来的钱?虽然不知道具体需要多少钱,但是,丁同忠知道,这个钱估计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数量啊。张丛明想要搞到这么多钱,只能去借,去贷款啊。
酒桌上的三人听到丁同忠这一连串的话,脸色越发觉得有些不对了啊,你丁同忠刚才就小小了刺了他们一刀了,女婿买条罐头生产线让你玩。现在你女婿又是开了几家馆子,又是买工厂的,这是要干啥?炫耀吗?
可我们已经麻木了,为啥还要来个二重奏啊,你这根本不是埋怨,你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炫耀你家女婿有本事,你家女婿有钱啊。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但是你也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拿出来说啊,你说你这是打击谁啊?
“啪”
丁同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突然沉声说到:“我明天就去市里,我要问问他张丛明想干啥,是不是有俩钱就烧的不知道姓啥了?这生产线不能要,明天我让他给人家退了去啊。”
听到丁同忠这话,刚才还想着搭上生产线这趟顺风车你吃肉让我也跟着喝口汤的丁二富跟丁根旺俩人顿时有些不同意了:“同忠啊”“同忠叔,这生产线,不能退啊。”
“为啥不能退?这玩意儿得要老多钱啊?指定是他贷款搞的,利息要多少钱啊?不行,不能留着,要退,一定要退了。”丁同忠坚定信念,一定要退,这玩意儿听说至少老多万了,至于多少万,他心里也不知道,反正老贵老贵了。
丁二富想了一下,顺便搜肠刮肚的把所能想到的这方面的见闻都给组织在了一起,说到:“同忠叔,先不说从明已经把生产线买了,就算没买,乐佳那孩子既然打电话给你说这事了,那就一定是下定金了,那是个好孩子,可不会逗您老玩儿的啊。”
“这生产线都老贵了啊,这定金,可都不少钱的,少说几万,多数十万块都可能啊,你一句话让他退了,这钱,人家厂家可就不会退给你了啊。”
听到丁二富的这番话,丁同忠也回过神来啊,但是,脸上的担心之色更浓了,吧嗒又是一口酒下肚:“这孩子,咋就这么莽撞呢。”
丁二富又适时的接过话题说到:“同忠叔,你别急,从明能干出那么大的一番事业,看看,现在都开上小汽车了,出门可比咱们镇长都有派头,岂能是那没脑子头脑一热就往上冲的人吗?我看呐,您老就是担心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