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原本已经站起了身，但看见手术室灯灭的一刹那，他竟然有种双腿发软的感觉。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手术结束了？
叶芸出来了么？
她没事了么？
对！
她没事，她会没事，她一定没事！
沈寂站在原地，双眼直直地盯着尚未打开的手术室大门，大脑里的思绪凌乱而又复杂，乔然站在沈寂跟前，侧眸看了他一眼，猜到了他此刻心中的恐惧，想了想，便主动上前。
刚好这个时候，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护士推着叶芸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
隔着一段距离，沈寂看见躺在床上的叶芸脸色苍白，白到几乎没有一丁点血色，宛若一个死掉的人，了无生气。
叶芸的双眼也是紧紧闭着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样了。
看见这样的叶芸，沈寂胸膛里一颗心骤然间宛若跌进了无尽深渊之中，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乔然：“医生，怎么样？”
乔然看了一眼沈寂的脸色，生怕沈寂胡思乱想，连忙上前朝医生询问。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顺利，患者已经没事了，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
听医生这么一说，沈寂一直绷着的神经才骤然间松懈了下来。
没事！
叶芸没事。
乔然也连忙向医生道谢。
医生又接着说道：“不过，她右手的手腕因为割的伤口比较深，已经伤到了神经，以后恐怕行动上会受到些影响，一些过于复杂和精细的工作，她以后没有办法做了。
不过，只要恢复得好，正常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医生的转折让乔然眉心微微动了动。
他知道叶芸是做演员的，但却并不了解演员这个行业，也不知道医生所说的手腕神经受损，会不会对叶芸的事业以后造成影响。
乔然看向沈寂，而沈寂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叶芸已经平安无事的消息之中，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什么反应。
乔然顿了顿：“好的，麻烦您了医生。”
医生点点头：“另外，患者身体痊愈后，我建议你们再关注一下她的心理健康，抑郁症和情绪疾病也不容小觑，希望你们家属重视起来。”
医生嘱咐完之后，便离开了。
护士推着叶芸准备回病房，经过沈寂身边的时候，沈寂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样，突然伸手一把拉住推动叶芸的平板车。
护士转头正要说话，被乔然阻止了。
乔然：“护士，不好意思，就耽误您一小会儿，就一小会。”
护士表示理解，就没再阻拦沈寂。
沈寂就那么站在叶芸面前，盯着她没有血色的脸。
叶芸没事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底竟然更慌了。
他竟然有种，仿佛要彻底失去叶芸的预感。
“沈公子，先让叶小姐回病房吧。”
见沈寂只是拉着叶芸，不说话也不做其他的反应，乔然想了想还是上前劝阻了一番。
不知道是沈寂自己想通了，还是乔然的话起了作用，沈寂松开了手。
就这样，叶芸被送去了病房。
林一来的时候，叶芸还没有醒过来，沈寂就坐在叶芸跟前，那么静静的望着她。
林一原本很担心，听乔然说了叶芸的手术很成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神情木讷地沈寂，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叶芸。
想了想，林一抬手拍了拍沈寂的肩膀：“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林一先一步转身走出了病房。
沈寂默默叹息一声，也紧跟着起身走出了病房。
陆妄担心林一，自然也跟着，乔然则负责在病房内盯着叶芸。
这个时间段，医院走廊里的人并不少，有患者，有家属，来来往往。
沈寂走到林一面前：“你要说什么……”
“啪——”
沈寂一句话还没等说完，林一突然间抬起手，狠狠一个耳光，便打在了沈寂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瞬间让整个走廊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众人看着，也不禁纷纷低声猜测议论起来。
陆妄站在旁边，看着林一的举动，并没有阻止。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叶芸对林一的重要性，如今林一只是打了沈寂一个耳光，算是便宜沈寂了。
如果他是林一……
沈寂被打的脸颊都歪到了一边，棱角分明的脸颊上，也赫然鲜明的现出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沈寂保持着侧过脸的姿势没动，也没有因为林一的这一个耳光，有什么恼怒的情绪。
是他活该！
不管怎么样，叶芸都是在他身边出的事。
先是在马莱的时候被人劫持，回来之后又割腕自杀……
沈寂用力闭了闭眼睛。
“继续。”
沈寂从喉咙里低低地溢出两个字，随即正过脸重新面向林一，似乎在示意她继续打。
继续打？
林一冷冷一笑。
“我确实想继续打你，但叶芸醒过来之前，我不会越俎代庖。
沈寂，我不知道你和叶芸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也不知道你们的感情到底到了什么地步，但我知道，你是叶芸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男人。
如果你不能好好护着她，如果你不能让她幸福快乐，那我劝你趁早放手，给好人挪地方。”
“我……”
沈寂睁开眼，他下意识的想说他可以，他可以保护好叶芸，可以让叶芸幸福快乐，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样都无法吐出来。
如果可以，为什么叶芸现在会躺在这里？
如果可以，为什么叶芸在他身边这么久，从来没有真正开心地笑过？
他要怎么说服自己？
又要怎么和林一保证？
沈寂垂下眼眸，似乎是不敢同林一那双漂亮又敏锐的桃花眼相对视。
顿了顿，沈寂开口道：“我爱她……林一，我爱她。”
林一微微一顿。
她倒是没想到，堂堂高高在上的沈家公子沈寂，竟然会向自己这样毫无顾忌地坦诚对叶芸的爱意。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