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宋小苏秦(二)

“新皇帝完颜晟,本名完颜吴乞买,能文能武,有自己的精锐骑军,是军中的强硬派,这次派使团来访,说是归还幽云十六州的云州于我朝,仍愿遵守老皇帝先前订立的海上盟约。

但从金使提出的条件来看,新皇帝怕是绝非如老皇帝般会死心塌地地遵守两国海上盟约,宋金两国前景堪忧……。”

杨云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开口,只听一个气呼呼的女声不服气地道:“何以见得?

我听说金国老皇帝相人的眼光十分准,老皇帝故去,选了一个新继承人来管理国家,老皇帝爱好和平,新继承的皇帝不合老皇帝的心意,老皇帝会让他做皇帝……?

你这人号称小苏秦,但未必有苏秦的眼光……。”

这人不是金琦儿,是谁?这一路上金琦儿一言不发,从马植大人开门那一刻,到如今坐在这里,她一直都沉默着像个小哑人,面上更是无任何表情,紧跟着杨云而坐,简直就是杨云的一个小仆从,没想到这会却气鼓鼓地发言了。

这发言似乎有些突兀,专门针锋相对,但听着也不无几分道理。

“女儿,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国家之间的事情,非是三言两语就能说的清楚。况且老皇帝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就暴毙而亡,金人使节说老皇帝是得疾病突然而亡,但事实的真相我们都不得而知。

帝王之家,波涛诡异,旧皇驾崩,新皇登基,其中内情,从古至今,每一朝都绝非我们普通人所能想象……。”

杨云如闻听了天书。女儿????!!!!

金琦儿身躯一振,几乎失声道:“你……,你……,谁是你女儿?”

这边马植却是依旧面色如水:“女大十八变,越长大,面容越像你娘,但你们娘俩的性格却完全不一样,女儿,父亲对不住你……。”

金琦儿听他突然就称呼自己为女儿,猝不及防,自从阳谷县意外得知自己的身世后,金琦儿如同做了场梦一样,从不知自己竟然不是金国皇帝的亲生女,生父竟然是一个叫马植的大宋国出使金国的使臣。

怪不得自己与母亲是汉人种族?!

待又从范老夫子口中详详细细地知道了自己生父与母亲以及养父的事,金琦儿彻底是愤怒了,实在是不想接受这位生父。一个为了自己一心所谓的宋金结盟,竟然甘心让自己的妻子留在异国做人质做别人的妻子,抛妻弃子,这样的父亲,没有骨肉血亲的观念,要他做什么???!!

这一路上,远道而来汴京,脑中一直想象着会在什么场合下见到这位生父,见到后,自己要如何向他讨回母亲的公道。

直到从牟驼冈来到这座民宅,一路上,自己想也许一不小心忍不住心中的怨气,会对这位所谓的生父动武报仇的心念都有。

对这位生父,只有恨没有爱……。

可是等见到这位生父的一刹那间,金琦儿又心生出一股茫然不知所措来。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看他倒有几分风骨,跟自己心中所想的这是一个无情无义让人讨厌令人生恶的人的样子不同,这人号称大宋的“小苏秦”,眉宇深邃,看他看向自己的样子,眼中满是和蔼与慈祥,这人只是个中年男子,浓密的头发中,却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白发了。

一股莫名的失落敲打着自己的内心,恨不得动武的念头一下子没有了,但是仍不想相认,这一辈子,与这个人,就当个与之有过面缘的人就罢了。

是以金琦儿一进来,一字未吐,全当自己是跟随这位杨秀才身边的妹子。可是一听这位大宋小苏秦大放厥词宋金两国的关系,金琦儿想到已经驾崩的养父皇帝,又忍不住动起气来,针锋相对。

女儿???!!!没想到他竟然在叫自己女儿,金琦儿千想万想,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相认的话,这人竟然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儿。

也许从一进门那一刻,看他望向子的眼神,他便已经知道。只是这样的人,心中永远装的都是家国大事,早就忘记了人间还有亲情,所以一直都很淡定。

只是说着说着就这么突然来了一句女儿,这样的猝不及防,是千想万想,万万没有想到的。

金琦儿内心本来就有一万种爱恨矛盾相交,最终恨意占据了上风,情绪的本能反应,使她脱口而出冰冷冷地道:“谁是你女儿……?”

女大十八变,越长大,面容越像你娘,但你们俩的性格却完全不一样……。

……

“你不是对不住我,是对不住我娘,你有何资格认我这个女儿……,你有没有羞耻心,有没有一丝丝惭愧?你可还记得我娘的样子?

别人敬你,我可不敬你。我离金入宋之际,父皇曾对我说过,到了大宋国一定要见一见一个叫马植的人,我们虽没义结金兰,但打心眼里,我把他当作我兄弟,他是个伟人……。

时人称你有苏秦之才,大宋大金两国的皇帝都欣赏你,赐国姓,拜高官,你的结义兄弟阳谷县的范县令也称赞你有情有义。

可是你却抛妻弃子,舍弃了患难相依的妻子,母亲去世时也未曾见过你一面,至于父皇,一个打心眼里敬你把你当做兄弟的人,至驾崩时,也不知他有个女儿是养女,并非是亲生的,但却是他最敬重的人生的……。

我问你,世上每个人都有良知,你可有……?我恨你……!你莫叫我女儿,有辱女儿这两个字!”

如同长久沉睡的火山猛然间一下子嚯的突然爆发,不听道娘这个字还好,一听到娘,金琦儿的情绪彻底被点燃,整个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积藏的滔滔恨意与怨愤。

一连串的发问,字字如匕首冰刀,直戳人心髓流出血来,誓要将眼前的这位亲生父亲心上扎个千疮百孔一万个窟窿,方能一泄心头之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