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萍三人推着板车上的少女离开了赵二的村子后,不多时,赵二就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几人沉默了片刻,赵二带着三人来到了山间的一个山洞里。
这里是他平时进山打猎时,中途周转休息的场所,附近有河,也从没有人来过。
里面还有一些生活用的日常用具。比方说一副破旧的铺盖卷,一张破草席,一个小锅,一个大陶罐,以及石头围堆的简易灶台。
张萍他们把那唤作云儿的少女扶下了板车,让她躺好,张萍就开始给她做检查了。
只见这云儿满脸的红疹,并没有发出,整个人有气无力的,还头晕恶心发着烧。
张萍背包里备的有一瓶子退烧药,这会儿给云儿先喂了一片,又在她身上特定的穴位嵌了针头,刺激人体的经络,遏制住病情的迅猛发展加重。
除此之外,张萍还知道好几个中药方子,都是清热解毒,消肿止痛,治疗天花同样有用的。
只不过现在城门也关了,人进不去,也就去不了药铺,抓不了药材,只能让人回樊家村去取来了,她之前囤了一些黄连和连翘,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这跑腿的任务,尤斌自告奋勇的承接了过去。
他心里比谁都害怕这天花在这玉柳关内外感染开,变成大患大灾。
假如毛蛋有幸也穿来了,假如毛蛋侥幸还活着,假如毛蛋和林青青他们在一起,可不能再让儿子被这天花给感染上了,小家伙可从没打过疫苗啊……
尤斌虽是独臂,可身体素质丝毫不输普通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他还被灌过林青青空间的纯井水。
那脚力,不是吹的,是真的特别能走。
从这个山洞往樊家村去,有十几里地的距离,这会儿时间还尚早,尤斌走个来回,也就两三个小时撑死了。
这期间,赵二主动进山抓了一只野山鸡回来,收拾好以后,按张萍的意思,加了野姜野葱,炖了一锅鸡汤。
赵二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传染,张萍要求让他离他女儿云儿远远的,中途喂水都是张萍亲力亲为的。
直到尤斌回来,不仅带了药材,还带了铺盖和一包袱的烤饼。
这是他回村后,跟樊弃买的,今天村里人也做不成生意了,城门口方圆两里都不许有人停留,所以樊弃那一炉子刚刚打好的饼子,推回村正发愁怎么办呢,尤斌就来了,全给他买走了。
虽然早饭已经吃饱了,可是折腾了大半天,闻着那鸡汤的诱人香气,胖子又食欲大动,馋虫觉醒了。
他拿起一个饼子,蹲在洞口咔咔吃的不亦乐乎,化郁闷为食量,这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好不容易有了林青青和爷爷他们的消息,这会儿又爆发了天花……
他们一连在山间待了十多天,赵二眼看着自己闺女一日比一日有精神,也已经退了烧,痘疹全部发了出来,心里真是对三人感激不尽。
他更卖力的去山里打猎物,皮子和多余吃不完的兽肉,就处理了全部准备送给张萍他们。
虽然不一定天天都有收获,但是赵二总能带回点东西。或是野果,或者野菜,或是野味。
张萍三人就留在了山间,除了给云儿治疗,其他时间就是在这山里寻找一些草药。
赵二对这山很熟悉,他以前就是个猎户,知道张萍想摘草药,更是倾尽全力的帮忙,领着史向北和尤斌日日在山里头徒步……
直到半个多月后,云儿的各项身体机能都渐渐恢复了,除了脸上布满了痘痂,已经无大碍了。
只要再小心休息一段时间,等痘痂彻底掉了,也就算抗过了这一遭,以后也不会再被传染了。只是这脸,算是全毁了,以后估计会留下麻子点。
可是与性命相比,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天,张萍决定离开这里了,她迫切的想再去看看城门开了没有,说不定这几日,女儿也会进城呢!
赵二一再的叩首感激,更是想让云儿以后跟着张萍当个学徒婢女,即学艺又报恩。
不过被张萍拒绝了。她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失散的家人,并不想其他的。
赵二之前也给了她不少的诊金,差不多有十两银子。
所以在张萍看来,不存在什么报恩,拿钱治病算是本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她现在治好了云儿的病,就更有信心应对这古人谈之色变的天花了。虽然这也跟个人的体质以及运气有关系。
只可惜城门依旧紧闭,三人推着车,卷着铺盖和满满一大包的杂七杂八草药和赵二送的皮草肉干,返回了樊家村。
路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他们还遇到了一伙着急忙慌骑马赶路的官兵。
好在,樊家村应该并没有人得天花,他们一路进村,感觉这里依旧安详宁静。
这么多天没在,张萍是真怕那些刚刚孵出来没几日的小鸡崽死翘翘了。
还好尤斌聪明,走之前把那些小鸡托付给了樊弃。
他买了樊弃一炉子的烧饼,也算帮了樊弃一个大忙,所以樊弃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帮他们照看一段时间小鸡。
三人刚一回了家,本以为可以好好歇一歇,躺一躺床板板,抻一抻腰身了,却见樊弃抱着一窝鸡崽着急忙慌的从门口闯了进来。
“张大夫,你们可算回来了!求求你,救救我阿妈吧!”
樊弃人高马大的站在院子里,说这话的同时,眼睛就一下红了。他想要跪,却被张萍给扶住了。
“什么情况,你先慢慢说。”
“我…我阿妈好像得了痘疹。”
樊弃坑坑巴巴的打量着张萍的脸色,说出了埋在他心底好几天的噩耗。
这件事,他根本不敢对任何人讲。
阿妈和他都是外族人。虽然现在落户在了这个村,可毕竟是外来的人员,若是让村长知道了,害怕传染给其他人,一定会将他和阿妈赶出村子的吧。
可是看着阿妈一天天的衰弱,高烧不退,昏睡不醒,他心里是真的又怕又急的。
好不容易得知张大夫一家回来了,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走,你先带我去看一看。”
张萍跟着樊弃出了门,史向北很自觉的背起了张萍的药箱。
古代的药箱都是纯木头的,死沉死沉。
尤斌没有跟着去,而是留下来收拾院子,他准备一会儿挨家挨户的去走一走,看看能不能向村里人买些能放的菜和米面杂粮啥的,以备不时之需。
这万一城门一直关闭着,他们三个吃饭都成问题。虽然村长给了他们房子住,也给他们办了文牒,可是他们并没有地,只能靠买来的粮食度日。
这边张萍忙忙碌碌的救人,进展的还算顺利,可另一边,林青青那里,可就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