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山停下脚步。
车窗按下,张秋燕招呼道,“上来吧。”
陈常山上了车。
两人互相看看。
张秋燕苦笑声,“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去南省还可以理解。可去县委办,多好的机会呀,别人求之不得,结果你直接就拒绝了,都不和我沟通。
视功名如粪土,你是不觉得自己很有个性啊。
准备名留青史。”
陈常山淡淡道,“我没那么想,我也上不了青史。”
张秋燕又声笑,“对,你没那么想,那就是你惦记马家沟的那些叔叔婶婶。
没错,秘书室的工作确实主要是和文字打交道,服务领导,你刚去下基层的机会会很少。
可你想过没有,只要干好了,你就能成为李书记的专职秘书,县委书记的秘书,那就是县委书记的影子。
到时我张秋燕见了你都得让你三分,你想帮马家沟的村民自然会更容易。
可你。”
张秋燕无奈摇摇头。
陈常山没答话。
张秋燕看着他,“后悔了?后悔我现在就给孙主任打电话,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话音一落,张秋燕就要掏手机,陈常山拦住她,“不要打了,我没后悔,你提到马家沟,我确实有这个考虑。
但这并不是主要因素,主要因素在综合办一年多,我已经过够了每天对着电脑咬文嚼字的日子。
我想干点实事。
秘书室的工作我不喜欢,也不适合我。”
“喜欢?!”张秋燕立刻睁大眼,“陈常山,你以为你是小孩选玩具吗。
你是在职场,确切的说是名利场,你现在只是名利场里一个棋子,还没成为操盘手。
棋子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被选择。
你放弃了机会,以后就再没机会了,最后就会沦为一枚弃子。
你想落得贾明那样的结局吗?”
陈常山淡淡一笑,“留在招商局,干点实事,我相信我最后不会沦为贾明的结局。
相反,我去了秘书室,我最后到会成为贾明,干上几年,脑袋秃了,肚子肥了,戴副眼镜,除了学会点头哈腰,媚上欺下,什么都不会。
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也害怕变成那个样子。
我陈常山就是不去秘书室,也一定会干出名堂。”
两人目光再次相对。
张秋燕沉默片刻,“你倒是真自信,可有一点你没说,孙主任也一定告诉你了,你这次能调动,是李书记先点了头。
你这样直接拒绝,你让李书记怎么想你。
他会认为你狂妄,不知深浅。
县委书记对你有了不好的印象,你在田海还能有发展吗?”
陈常山神色镇定,“我和你想得不一样,我相信李书记会支持我的选择。
他对我的印象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话音刚落,即听到张秋燕的冷笑,“只会更好,凭什么呀?凭你长得帅啊。
李书记亲口告诉你了吗?”
陈常山摇摇头,“李书记没有亲口告诉我,我就根本没有见到他。
但凭会客室那张田海县经济发展规划图,我就相信我和李书记应该是同一类人,都不想只坐在办公室空谈,都想真正干点实事。
所以他肯定会支持我的选择。”
陈常山看向窗外,窗外天空广阔,飞鸟从空中掠过,这才是男人的世界。
而不是一张桌椅,一杯清茶,朝九晚五,终日陪着笑脸空谈。
张秋燕也被陈常山的情绪感染,目光也转向窗外,看着掠过的飞鸟道,“但愿一切都如你所料。”
手机响了。
张秋燕一看号码,“孙主任。”
陈常山刚要说话。
张秋燕做个安静手势,“孙主任现在打电话,肯定是转达李书记的意思,李书记如果对你不满,我替你解释。
你千万不要说话。”
陈常山皱皱眉。
张秋燕立刻加重语气,“陈常山,你不去秘书室,但你不能把综合办主任的位置再丢了。
你替我考虑一下行吗?”
陈常山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行。”
张秋燕吐口气,接起电话,“孙主任,好,好。”
张秋燕不停说好,脸上也逐渐有了笑意。
电话打完,张秋燕脸上已是笑颜如花。
陈常山道,“孙主任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
张秋燕轻捅一下陈常山,“真让你猜对了,李书记没有责怪你,相反还夸了你,夸你有干实事的精神,敢于主动承担责任,这在年轻干部中实属难得,李书记让我多给你锻炼成长的机会。
县里也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年轻人,好好干,会有发展的。”
张秋燕像个老干部一样拍拍陈常山的肩膀。
两人都笑了,如同一块石头落地,倍感轻松。
陈常山道,“其实我选择留在招商局,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张秋燕一愣。
陈常山点点头,“张局许多好的工作方法,我还没学到,我不想现在就离开招商局。
我想向张局多学习一段时间。”
张秋燕瞬间眼中有了亮光,头一低,轻声道,“这个理由可以,但是太官方了。
你想继续留下,除了向张局学习工作方法,还有别的解释吗?”
陈常山抓住了张秋燕的手,“当然有,出了招商局,她叫张秋燕,我想和张秋燕尽量多待一段时间。
去了秘书室,我就不可能天天见到她了。”
张秋燕抬起头,眼中已是柔情似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希望你现在就离开招商局。
每天经过综合办门口,如果看不到你,我心里肯定会空空落落,这种滋味我都不敢想。
幸好,你没走。”
张秋燕身体不由自主靠向陈常山。
陈常山忙提醒,“我们在路边。”
张秋燕一激灵,情到浓时,什么都忘了。
路上还不断有车辆开过。
陈常山松开张秋燕的手。
张秋燕也立刻调整一下情绪,重新坐好,娇声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你说呢?”陈常山反问。
张秋燕嗔声讨厌,“去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陈常山点点头,ok。
两人相视一笑。
笑中满是柔情蜜意。
车刚要启动,张秋燕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张秋燕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他怎么总是煞风景。”
“谁?”陈常山问。
“马达。”张秋燕没好气道。
陈常山也感觉马达的电话来的不是时候。
很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