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睁开眼时,人已经躺在寝殿中的床榻上。
外面环境大亮,像是快到正午,我有些记不起来昨夜里是怎么回来的。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疼得厉害。
刚想坐起身来,就听见有人进来了,是彩茵。
“公主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适?需要奴婢请府医过来瞧瞧吗?”彩茵面露担忧地望着我。
我缓缓摇头,“我没事,不用麻烦了。”
“那奴婢伺候您洗漱……”
“我想去泡温泉。”我表情木然地说道。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也不知道无咎又给我那些宫女什么好处,竟然把他放进我的汤池里。
他进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踏进水中,走到我旁边与我贴着靠坐在一起。
要是平时,我大概会盯着他瞧上半天,甚至会恶作剧一样点评几句,但这会儿我没有一巴掌把他扇出去已经算是我仁慈了。
“昨夜那些刺客全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公主不觉得奇怪吗?通常这种事情,不该是审问一下行凶者背后主使人是谁?”
“这话你该去跟周总管说,他负责行宫里的一切大小事务。我,不过是挂着公主头衔的废物。”我闭上眼睛,把脑袋靠在后面的石头上。
“如今我们夫妻一体,公主的事即是我的事,若你想知道真相,我替你去查。”无咎的声音带着蛊惑。
“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但别拿我做借口。”我冷笑了一声,“什么夫妻一体,都是狗屁!”
我骂成这样,无咎都没有表现出生气,反而轻笑道,“知道公主还在恼我,我这才来赔罪的。”
忽然我察觉到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碰我,顿时警惕起来,睁开眼便看到无咎贴了过来,他的双手都在水下,看不到在做什么。
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有些动怒,稍微使了些力气,“既然你知道我还在生气,就别主动送上门,要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他皮肤本来就白,进温泉汤池里熏蒸一会儿,浑身都有些泛着粉色,这会儿更是被我掐得不能呼吸,整张脸飞速涨红,却还要摆出一脸讨好的笑容,随我处置的态度。
像是吃准了我会心软,稍微几句好话就让我轻易原谅那些曾经对我动过恶念的人。
我不甘心地加重了力道,他的脸色渐渐涨紫,有些开始翻白眼了。
再坚持一会儿,我可能真的会把他活活掐死在这汤池之中,然后背负的就不止是杀夫的罪名,他是大月的王,在越西族人心目中是可以通神的存在。
这种掌控力量的感觉,初时让人兴奋快乐,但实际上也会让人迷茫。
我松开手,他猛然还阳似的大吸了一口气,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眼中噙着眼泪,还不忘讨嫌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下死手。”
“快滚!别来烦我!”我背过身去,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而他却死皮赖脸地贴了上来,还用双手环住我的腰身,“我不走,我想陪着你,一直都在你身边。”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巧合,现在听见这句话如同触了我的逆鳞,只会火上浇油。
最后无咎鼻青脸肿地先离开汤池,我觉得他挨得一点都不冤。
当天晚些时候,周总管来探我,“听说公主跟驸马……吵架了?”
“其他人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冷冷地反问。
“没人敢说什么,公主若是觉得驸马不称心,让底下人去做事就好,何必还要亲自……”说着,他托起我的手掌,像是在欣赏什么宝物似的,毫不掩饰目光里的欲色,“若是伤到公主玉体,那就不好了。”
“我心情不好,总管大人陪我一起用膳吧。”我从他手里把手抽了出来。
他低头应承着,唇边浮起笑意。
只不过让宫人摆上菜肴之后,我对他招了招手,他以为我要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便示意其他人先退下。屋里只剩下我跟他时,他才坐到了我边上来,“奴婢替公主布菜。”
我按住他要取筷子的手,摇了摇头,“你的位置不在这儿。”
他微微疑惑地抬眼望向我,却听我继续说道,“在
我踢了一脚裙褂,把堪堪挂在脚上的鞋子踢出去老远,他也明白了我的暗示,很是乖觉地跪在桌底下,膝行到我脚边的位置,尽心竭力地伺候起来。
我只喝了一碗汤,便靠在椅背上,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等他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时,照例问我,“公主可还满意?”
我用自己的空碗替他斟满了一碗汤,端到他手边,“这汤还挺好喝的,你尝尝。”
他接过,用汤勺舀了一口喂进口中,品尝过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凑上去,含住他的唇瓣将沾染到的那点汤汁舔吮干净,才跟他分开,“是不是清甜可口?很好喝?”
“是,很好喝。”
我伸手轻抚他的脸颊,拇指从他的唇角蹭到唇珠,“昨夜的事情让我很害怕,十二,你会护着我的,对吗?”
“这是当然,护卫公主本就是奴婢的职责所在。”
我挪了位置,坐到了他的腿上,“若是将来,还会有昨夜那样的场面,你依旧会护着我吗?”
“不会有了……”他下意识的回答,自己也察觉到了失言,立马改了口,“奴婢自然会一直护着公主。”
我露出灿烂无邪的笑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一餐饭并没有耽搁很久,许多菜我动都没动过,等人走了,我才让宫人们收拾下去,“你们分着吃了吧,都是没动过的,干净的。”
“谢公主赏赐。”
随后我神情淡然地回到了内殿,已经可以肯定昨夜的黑衣人是姜桓派来的。哑奴的事情,他应该已经忍了很久。这里面的细节,我不想知道也懒得去查,就当做我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算了。
即使在行宫,我也没有懈怠练功的事情,宁火柱更擅长外家拳脚功夫,由他来替我教授基本功,辅助我做体能训练。虽然他看不太懂,我趴在地上做俯卧撑是什么意思,但武功修行道理相通,教过他一次之后,他练得比我还起劲。
隔日里天河则指导我学习内家功夫,用他的话说我现在就是守着不宝山不会用,内功调息只是入门阶段,好比三岁小儿手持四十米长刀,空有威力但无实力驾驭。
无咎安静了几天之后,又开始找各种借口来粘我。
他看见我跟人学功夫的画面,也缠着我说要教我蛊术,我轻蔑一笑,“不用你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