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垂涎

旅客站在圣光的正中央,他锵锵要触碰到那只由黑色的肉块组成的大手时,福灵心至的停下脚步。

此时此刻,他直面森之黑山羊,同时又低头俯瞰掌心的十字架。

而在他的斜侧面,左席并没有听出旅客不断移动的位置,他自始至终都是侧身、斜对着森之黑山羊。

旅客恰好走到了那里,隔开了左席与森之黑山羊。

注视这一切的约克·夏娃已经无力再拿余光去观察他们两人了。

他被自己困住了。

未及时阖上的眼睛背叛了约克·夏娃。

他突然间什么也看不见了,失去了名为“视器”的一感,这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了剧烈的恶化。

肉疙瘩犹如海浪一般,在他这片肉海之中波涛汹涌,起伏不定,统统拼命地挤进眼眶,填充愈发膨胀的白仁。

使得臃肿不堪的白仁变得更加巨大,眶骨难以负荷沉重的压力,皲裂皮肉之际,骨头突然炸裂开来。

白仁从中掉了出来,坠在胸口前,失去了骨骼和皮肉的保护,它触碰到了圣光并迅速地膨胀起来。

转瞬间,它的规模就不小于G!

他的妻子与之相比都要黯然失色,没有比之更为巨大的胸怀了。

约克·夏娃和其他人一样,他并没有感到身体体表出现的异状。

他这副尊容,也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如何。

只能看到他偶尔会震一下头颅,像是想摆脱耳畔的聒噪,却总是不如愿。

旁人同样如此,而那位直视森之黑山羊的长老早已发生了蜕变,成为祂的子嗣。

黑色的肉块堆积在原地,其上长满了触手,他的头颅沦为了一张用来进食的大嘴,涎水不断从利牙上滴落下来。

此刻的他,与森之黑山羊的模样一般无二,贪婪、黑暗。

至于蝼蚁如何,于森之黑山羊而言,仅是蝼蚁罢了。

它根本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森之黑山羊伸长了脖子,在许仙头顶上方轻轻摇摆着。

它没有眼睛,或者是任何形式的视觉器官。

但是,许仙却清清楚楚地感觉一股强烈的凝视感,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时刻紧盯着他一样。

令他毛骨悚然,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在心中蔓延开来,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被冰霜浸透了似的,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置身于一群“怪物”的包围之中,他居然能够始终维持着人形,并没有被污染所影响,身体没有异化。

这并不是他借用了黄皮子的力量扼住了污染的侵蚀,而是克苏鲁之神克制住了自己释放的力量。

它不住地审视着许仙,耳畔的低语如同一根根钢针,直直刺入许仙脆弱的耳洞,深深钻入大脑深处。

这种触及灵魂的痛楚使得他面容泛起狰狞的色泽,整个身体也在一瞬间绷得紧紧的,犹如是在白事上练习躺板板。

抽搐的四肢挣着身体固定的银钉。

他本该已经熟悉肉体上的痛苦,却在这一刻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哼:“哼——”

声音随之荡开,旅客和左席听到呻吟,身体微动,他们并没有冒失出手,而是选择静观其变。

当声音止于混沌之时,森之黑山羊突然躁动起来。

它那巨大的触手开始狂暴的挥舞,仿佛在发泄着某种无法遏制的力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旅客出了一身冷汗。

他与森之黑山羊近在咫尺,刺骨的烈风从身旁划过,只要稍有偏差,那恐怖的触手就会落在自己身上。

面对突如其来的险境,他顿感不妙。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旅客从来不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他迅速摊开左手,只见掌心处渐渐浮现出一本《圣经》。

紧接着,右手作剑指置于封面之上,手指勾动间,《圣经》无风自动。

翻页的速度风驰电掣,书页发出阵阵猎猎作响的声音。

同一时间,左席骤然感应到了神术的波动,他当即召来《圣经》,手指快速滑动到其中的某一页。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与旅客口含天宪,言出法行。

“你得相信,上帝给我们安排的每一次挣扎都是有目的的。”

话音刚落,左席的身前亮起金黄之色,映照着他脸颊苍黄如晚霞。

书页中爆发出一道流花,洒满了圣光之中,包裹住一根根可怖的触手。

舞动的触手突然滞缓,深陷在不见其形的文字狱之中,一时无法动弹。

旅客的法文创造了一只小精灵,“上帝在北,而我向南。”

玲珑小巧的俏模样,透明的蝉翼扇动,身体灵活的在书中翩翩起舞。

她跳跃间宛若调皮的飘到旅客的身后,伸出藕臂环抱住他的胸膛。

蝉翼簌簌落下金粉,将旅客染成金灿灿的模样。

下一瞬间,人形金粉便从头顶坍塌了,冲破圣光的范围,掉入混沌之中。

女精灵雀跃地向后飞去,来到左席身旁,围着一片虚空环绕飞行,洒下金色尾焰的。

在金光之中,旅客的身躯一点点重现。

嗤——

一道刺耳、难听的声音同时响起。

触手重获自由,它们仿佛与森之黑山羊隶属不同的躯壳,呈现暴怒之相,携着污染之力抽向两人。

两人脑中的低语骤然拔高,音如夜枭,在大脑中横冲直撞,摧枯拉朽般破坏人的理智。

他们身体猛然一颤,面上掀起一丝疯狂,野性在青筋中凸显,宛如一条条青蟒分立在脖颈,并向脸部攀咬。

两人同时伸出手触碰《圣经》的封面,扣压在上面的指肚亮起光芒。

大脑深处涌现一丝暖意,抵抗低语的侵入,犹如一场甘霖,使其恢复了灵光,

他们压下不适感,扼制心中毁灭一切的冲动。

旅客面向左席,凝重道:“不能再等了。”

这一番出手,他们这才发现自己早就中了招,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污染的影响。

不仅五感不分、迷失心路,而且低语不断地教唆心海关押的“魔”。

倘若坐以待毙,唯有死路一条。

左席又何尝不知道呢。

但他心有顾虑,他不像旅客一样是孤家寡人,作为圣·波吉亚家族的执掌者,他的生命不归属于自己。

而且,他心中发芽的怀疑种子促使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圣·波吉亚的继承人尚未有定论,他倘若身死,家族必然会爆发血腥的权利之争。

届时,若是在叛徒的里应外合下,圣·波吉亚极有可能被蚕食,甚至倾覆。

他绝不允许!!!

安德鲁·波吉亚,我的好孙子啊。

你不会像你的父亲一样,贪恋米兰达·奥古斯都的床榻吧。

那头白虎,值得你背叛伟大的圣·波吉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