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直站在队伍前方的另一位男人开口了。
他年纪稍长,言谈举止间透露出成熟稳重的气质,“岗村桑,陈少将身上有伤,不便远行。”
“我是他的副官,姓王。”
岗村呐边诚惶诚恐的伸出双手与王副官相握,口中连连地说着:“嗨咦!”
“那太遗憾了。”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又有一抹庆幸。
陈石叟乃是在东亚地区颇具盛名的一位将军。
他是第一个攻打修行宗门的人,更是茅山之战的总指挥。
尽管他的战绩并不辉煌,但这并不能阻挡岗村呐边对他的崇拜。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笑道:“王桑,您先请。”
一行人随之走出码头。
王副官快步走到那位男人身旁,礼貌地道:“道长,我们跟着他走。”
道长淡淡点头,自始至终视线就不曾落在岗村呐边的身上。
岗村呐边没有在意。
修者本应超凡脱俗,高人一等,冷漠的态度自是理所当然的。
这在倭国很常见,阶级固化甚至更为严重。
只要修者有兴致,在大街上脱了自己的裤子,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捡肥皂,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即便巡警撞见此事,他们会在修者完事之后,清理肥皂泡沫。
而变态、慕强的人则不一样,他们会收集肥皂泡沫,甚至当场内服,希冀自己能够脱胎换骨,跃入阴阳师的门槛。
在这种文化熏陶下的岗村呐边依然热情。
一行人上车之后,他独自坐在副驾上,与道长和王副官同行。
车队缓缓启动,驶向千代田区。
途中,他指向窗外的庙宇,热情的介绍道:“王桑,这里就是靖国神社,安息着天皇英勇的武士和忠诚的仆人们……”
正当他喋喋不休吹捧自己国家的历史时。
道长也将视线投向了靖国神社。
只见那里弥漫着污秽之气,黑气如烟雾一般直冲云霄,仿佛有猩红色的气息在其中张牙舞爪的咆哮。
他不由得撇了撇嘴,兴致全无。
神社?
鬼屋吧——
恰巧此刻,岗村呐边满脸悲愤,痛心疾首地怒斥着新天皇。
“可耻的叛徒!他竟敢侮辱神圣的天皇!”
他咬牙切齿,愤怒的说道:“我们必须要推翻这个窃取国家的恶人,斩杀了恶魔,重新恢复神社的荣光。”
王副官的涵养功夫十分高深,即使面对岗村呐边长达十几分钟的扯东扯西,他依然面不改色。
此时,岗村呐边终于说到正事了上。
王副官问道:“那位所谓的‘神’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却如同点燃了导火索一般,刺激到了岗村呐边的神经。
他顿时涨红了脸,低声咆哮道:“那根本就不是神!”
“那是恶魔!是妖怪!”
他是一个忠诚的旧皇派的坚定拥护者,同时又是倭寇军方的少壮派,更是岗村一族的长子。
可事实则是,岗村族的族长是坚定不移的新皇派支持者。
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岗村族在清洗行动中成为了执行者,一举跃升为军方的新贵。
王副官望着面前谩骂的少年,他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蠢货!
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从岗村呐边接到他们的那一刻起,岗村族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或许,他们会成为历史书上一笔带过的文字,被世人所遗忘。
王副官打断了岗村呐边的慷慨激昂,温和的笑道:“岗村桑,能否详细谈谈……关于那个‘恶魔’的事情呢?。”
“嗨咦!”岗村呐边重重的颔首。
他的脸上流露出追忆的色彩,开始用狂热的声音娓娓道来。
“帝国一直以来都致力于全世界的生育、生产以及安全方面做着努力。”
“为了达到一个令人振奋的目标,帝国多次倾注巨额资金进行相关研究,重点研究女性、母爱及其生育过程中的重要性,以期望能够生出高质量、高优良的后代。”
王副官从他华美的词藻中提取出关键信息:人体实验!
然而,岗村呐边依然沉浸自己的世界中。
他愤恨地指责道:“但是,新天皇昭却私自组建了关东军防疫给水总部,将不成熟的技术用以保护将士健康,减少死亡率和患病率……”
“……却制造出了一个恶魔!!!”
王副官立刻拧起眉,但他关注的不是什么狗屁健康、患病率,而是那个神秘的“关东军防疫给水总部”。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倭寇军方竟然拥有一支成建制,并且取得显着成果的人体实验部队。
他不由得联想到军统最近获悉的情报。
在丢失的东三省境内,倭国在背阴河设立了一支名为东乡的部队。
该部队的最高长官是石井四郎,他已经来中华已有十年之久。
虽然他们至今尚未在战场上露面。
但是倭国本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甚至令西方教宗的骑士团铩羽而归。
倘若再次开战……王副官不寒而栗!
他全身不禁颤栗起来,竭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稳,看似随意地的问道。
“岗村桑,这个部队具体在什么地方?”
“在……”
岗村呐边脸上的愤怒突然消失不见,他显得有些慌乱,无措的回答道:“我也不清楚。”
“哦。”王副官若有所思的颔首,转移话题道:“那么,恶魔有什么特征吗?”
岗村呐边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满脸厌恶的描述到,“那就是一堆肉,一圈圈垒高的烂肉。”
“长着一张猪脸,头顶上还有着一条大腿。”
“这怎么可能是神明呢?!”
“这分明是恶魔、是妖怪啊!”
“新皇派的那些蠢货竟然把它视作神明!!!”
道长突然插话道:“骑士团全死了吗?”
愤怒填膺的岗村呐边戛然而止,他表情不自然的看向道长。
道长在询问时,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车窗外的景象。
空旷、冷清的街道上,偶尔看到的人,大部分都是巡逻的宪兵。
他们背着长枪,右臂上佩戴着白色袖套。
过了好一会儿,岗村呐边才磕磕巴巴的回答道:“他们……都、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