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马车上,崇祯早就已经醒来。
熊少平虽猛,但也知道轻重,那“沙砵”大的拳头,只是在崇祯的后脑勺
若是用力一拳,崇祯非变成植物人不可。
崇祯醒来之后,就没有做声。
不哭也不闹。
神情略显呆痴。
身边,坐着他的坤兴公主朱媺娖。朱媺娖也不哭不闹,神情有些呆痴。
不过,朱媺娖的怀中,却紧紧地抱着她的妹妹被崇祯一剑砍杀的昭仁公主。
此刻,昭仁公主身上的血液早已流干,衣裳都已被鲜血染得通红,人也早已没了一丝生气。
只是那双大眼睛却一直睁着,稚嫩的脸上也依旧残留着痛苦和迷茫的表情。
小嘴微微张开着,似乎是想询问她的父亲崇祯自己那么听话那么乖,为什么还要将自己残忍地杀死。
人伦惨剧,莫过如此。
崇祯父女,一死二呆。
良久,崇祯的眼珠子动了动,看向朱媺娖怀中的昭仁公主,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泪水,不争气的泪水。
再次如泉水般涌出,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往下流。咬了咬牙,缓缓地伸出手,对朱媺娖道:“将婷儿给朕抱抱”
“你闪开!”
朱媺娖突然如同疯了一般,失声尖叫起来:“你闪开!不要碰我妹妹,你闪开不要碰我妹妹啊啊不要碰我妹妹啊啊啊”
那声音又尖又高,如一柄利剑般划破沉闷的氛围,直刺阴沉的天空。
马车周围的将士,也都被这疯魔般的尖叫声惊到了,就连那拉车的战马,也竖起耳朵,加快了脚步。
“娖儿!”
崇祯也被惊到了,显然,他并不想刚刚杀死小女儿之后大女儿又跟着疯掉。
他伸出手,想要安慰一下朱媺娖。
可是,朱媺娖却如同见到魔鬼一样,拼命地躲闪着,一边躲闪,一边尖叫,就连之前紧紧抱着的昭仁,也被她丢在了椅子上,那看向崇祯的眼神,就如同见到魔鬼一般。浑身颤抖,双手乱挥乱舞。
“别碰我,别碰我!”
声嘶力竭,大声地尖叫着,仿佛一下子失了心智,变成了一个疯子。
突然,车帘打开。
王昊钻了进来!
朱媺娖一见王昊,便猛地扑到了王昊的怀里,紧紧抱着王昊,一边大声号啕痛哭,一边高声尖叫:“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在帝王家,我不要做皇帝的女儿,我不要在帝王家,带我走!”
其声撕心裂肺。
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为之而不忍卒睹!
“公主别怕!”
王昊一边将朱媺娖搂在怀中,一边转过头,愤怒的看向崇祯,问道:“你!又对她做了什么?”
崇祯没有做声。
只是闭上双眼,缓缓地靠在椅垫上。
“不怕不怕,有我在,有我在!”
王昊紧紧地搂着朱媺娖,一边哄着,一边用手拍着她的后背,希望能够用这种方法,给这个可怜的女孩一些安全感,让她安静下来。
过了很久。
在王昊的安慰下,朱媺娖终于恢复了心智,不再叫喊,也不再浑身发抖,不过,那双小手却依旧死死地抱着王昊不肯放开。
似乎王昊。
便是她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似乎只要放开王昊。
她就会被恶魔抓走!
这也难怪。
一个在常年生活在深宫之中、未满14岁的公主。平日里养尊处优,丫环成群,娇宠惯了的小女孩。如今突然遭逢大变,亲眼看到平日里宠爱她的父亲一刀砍死了她的妹妹,又挥刀要将她也砍死。
其脆弱而幼小的心灵大受刺激,没有真正疯掉已经是个奇迹了。而王昊在关键时候救了她一命,她心中自然把王昊当成了她的救星。
万般的无助和恐惧之际。
便不由自主地抱着王昊,死活都不肯放开。
王昊也没有急着推开她,一直等到她完全平静下来了之后,才叫来前面马车上的王承恩,让王承恩将昭仁公主的尸体转移到前面的马车上。以免朱媺娖看到她妹妹血淋淋的尸体,又会伤心到失去心智。
又让人从前面马车上叫来朱媺娖的贴身宫女陪伴朱媺娖,然后,才轻声说道:“虎毒尚不食子,陛下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你不应该责怪他。”
朱媺娖没有做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看样子,也是将王昊的话听进去了。
王昊见状,便又说道:“贼军正在追来,本将还要去指挥作战。不能在马车内陪着你们。你现在得在马车内好好待着,并且,还要照顾好你的父皇。
不要怕,不要担心。有本将在,一定会护得你与陛下周全。待本将打退了贼军,再来与你相见!”
朱媺娖闻言,虽是不舍,但还是放开了紧抱着王昊的双手,乖乖的在马车上坐好。
王昊点了点头,给了朱媺娖一个微笑。
又瞪了崇祯一眼。
然后,才揭开车帘,跳下马车,翻身跃上战马,带领着将士们朝前方快速奔去。
再说紧追而来的李自成。
李自成其实才刚到京师城没多久。最先赶到京师城外的,是他的先锋刘芳亮。
原本也没想到这京城这么好打,只是在西直门外架起大炮轰了几炮,西直门的守军就开门投降了。
刘芳亮手下才五万多人马,并不足以控制面积达60多平方公里的庞大的城池,只好一边分兵接管各个防御要点,一边派人紧急通知李自成。
而刘芳亮自己,则在入城之后立即赶往承天门,想要攻破承天门进入皇宫,拿下活捉明朝皇帝的泼天大功。
谁知,却撞到了王昊的枪口上。
被王昊一枪击毙!
此后,刘芳亮的副将高一功赶到,率骑兵追杀被王昊救走的崇祯,却又被刘少杰带着两千火枪兵击溃。高一功见东江军火枪兵厉害,便让人急报刚刚赶到西直门的李自成。
李自成听说刘芳亮被王昊所杀,崇祯被王昊救走,勃然大怒,立即带领所部六千骑兵猛追王昊。
与此同时,又命大将刘宗敏率三万步兵随后赶来,誓要将王昊击杀,将崇祯生擒。
就这样,一追一逃。
没多久,李自成的骑兵便迫近了东江兵一里之内。然而,前面的东江军似乎一点都不慌张。
他们分成了三部,前面一部约一千五百人,护着几辆马车正在往前狂奔。
而后面的两部,每部约二千五百人。
一部留下来列阵阻敌。
一部仍在往前狂奔。
“这是交替掩护,次第后退的战术!”
李自成是打老了仗的,一眼便看出了东江军的意图,并且,从之前高一功的禀报中,也深知东江军火枪兵的厉害。
不过,李自成却不愿就此放弃。
毅然拔出战刀,大声叫道:“冲上前去,杀光他们,活捉狗皇帝!”
众将士闻令,尽皆应声:“遵旨!”
然后,便纷纷纵马舞刀,大声呐喊着,奋力向前冲去。
人如牛,马若龙,纵马狂飙,状似山洪泄地,
喊如潮,蹄如雷,杀声震天,势如飓风席卷!
附录图片:古代骑兵冲锋震撼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