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塔尔没有错，总督还在游戏里。
而且，迪赫什似乎也知道了我要来，因为他正站在他的金属帐篷门口等我。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朗·陆岸。”面对我热情的问候，这个体型庞大的盖克人只是礼貌而冷淡地回应。
“抱歉，我不能请你进去，里面乱糟糟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正在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就要搬到更符合总督身份的地方。不过，说实话，我有点舍不得这里。我一直很喜欢这里的清静。没有人来打扰，只有偶尔迷宫里跑出来的新手，他们总是那么惊慌失措，让我觉得很有趣……”
迪赫突然沉默下来，不满地嘟哝着，因为从金属帐篷那扇紧闭的门里传来了重物倒下摔碎的声音。
看来，总督并不是一个人，他有夜访的客人吗？还是女客？
“是一个放得不稳的箱子倒了。”迪赫笨拙地解释，“我刚才说过，我正在收拾东西。”
我并不是个好奇心过重的人，我尊重他人的隐私，尽量不去多管闲事。
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令人好奇：乌林塔尔的未婚夫，正等着从我朋友那里收到巨额嫁妆，却在夜晚在自己林间隐秘的住所里接待陌生人。
我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扫描」技能升级到50级！
我本以为在小地图上会看到盖克人的标记，但扫描结果却并非如此：
女性，人类，62级医疗兵
呃……人类，医疗兵，女性……而且她似乎是在躲藏，因为外交官并不想公开她的存在。
“我猜是李檬在里面吧？”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迪赫没有回答，而是提议去散步。
他说：“朗·陆岸，我们散步的时候再聊吧。”
什么？晚上？旁边就是一片危险的森林，里面那个尚未确认身份的生物还经常吃掉伐木工。
离开住所周围明亮的灯光和安保系统，走进危险的黑暗，这个建议太不合逻辑、太荒谬了……
但我还是同意了。
我召唤了小型守卫无人机跟随。
在离开盖克外交官住所大约两百米后，迪赫才回答了我的问题：“对，就是你认识的李檬，她现在是h0公会的逃犯。”
看到我脸上露出困惑并准备继续提问，总督继续说道：
“两天前，一个名叫李檬的人类女性来找我。她看上去惊慌失措，请求我提供庇护。她认为自己被施了法术，被人恶意利用，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她不愿和任何人类公会接触。我知道在你们的世界里，她被指控犯下了可怕的罪行，但在游戏中，李檬受到盖克族的保护。明天我会带她去太空港，安排她乘坐某艘星际飞船，或者进入盖克族在这颗星球上的某个科学实验室。他们会帮助她更换公会，并把她的身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脑海中立刻涌现出许多问题，其中最主要的是：李檬是怎么进入游戏的？
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燕京的加拿大大使馆，她在哪里找到的「胶囊」？
从时间上来看，李檬完全有可能已经加入了h0公会。
但为什么她的角色会出现在「赤色之都」据点？
然而，我意识到继续追问是毫无意义的。
盖克族通常不会介入其附庸之间的纷争，但他们提供的免受侵害的保证，无论是针对整个据点还是个人，都绝非空谈。
于是，我转换了话题，详细讲述了和平条约以及我和泰拉卡主教的交流。
我没有刻意回避尖锐的问题，而是直接转述了米利法特集团代表的观点，他们说，盖克人在保护期结束后，并不总是愿意保护自己的附庸，有时甚至会将心仪的星球占为己有。
我也传达了他们的质疑，即像地球这样远离盖克人主要领地的星球，可能难以得到可靠的保护。
“好吧，陆岸，既然你直接提出这样严肃的问题，那我们就坦诚相待吧。对于过去的例子，我不想多做评论，毕竟已经过了很多代人了。但现在地球的情况确实令人担忧。地球的保护期已经过去了一半。而且，外部形势也相当严峻：现在正在进行一场银河系战争，而盖克人在这一区域的军事力量相当薄弱。幸运的是，米利法特集团被迫把注意力转向了麦隆人，这给了盖克族喘息并获得增援的机会。”
有趣。
科隆·怀德请求的援军已经抵达，他获得的米利法特的详细星图应该会对第三突击舰队指挥官有所帮助。
盖克舰队指挥官的情况逐渐好转，这对我们地球来说是个好消息。
但我并没有错过进一步确认的机会：“也就是说，主要的战斗是在麦隆人和米利法特人之间进行的？那么，现在谁占优势？”
外交官不满地咆哮起来，我的话似乎冒犯了他：“到处都在战斗。盖克人拥有庞大的舰队，你见到的第三突击舰队指挥官并不是唯一一个。在某些前线，形势对我们有利，有些则不是。但谁也不能说盖克人正在回避这场大战！米利法特人在和盖克人的战斗中损失的星舰数量，是和其他所有敌人交战损失的三倍！”
我不得不道歉，并解释自己表达不当。
庞大的盖克人很快恢复了冷静，回答了我的第二个问题：“目前，盖克人和米利法特集团的战争仍处于胶着状态：双方损失的殖民地和空间站数量大致相当，被摧毁的星舰数量也相差无几。你有一点是对的，这场战争的主要受益者是麦隆人。麦隆公会联盟已经从星群中夺取了七十多个恒星系统，其中六个与地球相对较近。你的麦隆人未婚妻科隆·基西弥现在更是风光无限！”
“未婚妻？”我抓住了这个突然冒出的字眼，“为什么指挥官突然成了我的未婚妻？”
外交官大声咆哮，露出獠牙，这在他种族中意味着欢快的笑声。
“你和她的‘爱之舞’被银河系所有信息频道转播了！很显然，这是你无意间的行为，因为你不了解麦隆人的传统，如果你和基西弥是同一个种族的话，你们现在就会被视为夫妻了！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我只是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和基西弥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交谈。正是在那支舞蹈中，她承诺麦隆人不会觊觎地球。”
总督立刻停止了嬉笑，变得严肃起来：“是的，格尔·伊福丰向我传达了这个消息，他自己也是从另一个玩家那里听说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但是，陆岸，我们需要比这种通过第三方转述、未经证实的消息更有分量的保证。等等……”
他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凝视我们左侧森林的黑暗：“那边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些动静，我们还是快点转回帐篷吧。”
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尽管我确信我的感知属性更强。
我戴上红外眼镜，发现一只21级的狐狸正藏在灌木丛中，它在红外光下清晰可见。
这只狐狸没有威胁，附近也没有其他大型动物，我随即告知了迪赫。
然而，总督还是决定返回：“三天前，我在那边的小树林里被某种生物咬了一口。我只来得及瞥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感觉到喉咙上尖锐的牙齿……好吧，你不关心这个，陆岸。你想知道的是，等保护期过去，盖克人是否真的会集结力量，保卫你们的母星？”
我点了点头，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是我最为关心的。
高大健硕的盖克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过，说实话，不久前我还会回答：‘不，不会’。你也知道，除了我们那支残破的舰队，我们种族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如果真的发生全面入侵，没有人会为一个遥远的星球而战。他们只会做做样子，从侵略者那里捞点补偿，然后就此罢休。但是，有些事情正在发生改变。最近，大量工程师和探险家抵达了太空港，然后分散到这个星球各个角落。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也在建造什么。这个星球现在有了正式的总督，这至少意味着盖克人统治者开始关心地球的命运了。”
说实话，这些理由相当站不住脚。
在对方的话中，我没听到任何对人类未来的明确保障，只有关于“形势变化”的模糊论述。
看来，泰拉卡的主教们说的是实话：如果能得到某种补偿，盖克人就会“抛弃”人类。
这很可能就是盖克人对地球居民态度的根源，这种态度和贪婪的征服者对美洲印第安人的态度如出一辙。
你们自己判断吧：对开采的自然资源实行掠夺性收购价格，任何太空进口物品只能在太空港以三倍价格购买，运输隔离，对遥远太空中发生的事情实行全面信息封锁。
盖克人实行的政策，哪像是对地球长远发展的认真规划！
更像是企图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匆忙从地球上榨取尽可能多的资源。
实际上，迪赫暗中进行的走私贵重金属和在太空港餐厅安装间谍设备的勾当，也完全符合“今天不择手段攫取财富，明天就可以关门大吉”的基本策略。
但现状有可能改变吗？
人们可以采取哪些行动来保卫自己的家园？
宗主国会支持这些行动吗？
我向迪赫提出了这些问题。
这位毛发浓密的外交官沉思了许久才开口回答，我立刻感受到了总督在措辞上的谨慎：“关于米利法特人的技术和图纸，你已经说过了。没错，行星护盾确实能降低轨道轰炸的威胁。但你真的认为我和其他盖克人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吗？我们不只是考虑过，还多次讨论、争辩，甚至进行了经济核算！问题在于，建造行星护盾并不容易。它需要海量的材料、昂贵的设备以及漫长的时间。每个护盾发生器，即使按最低估价，也要耗费七八千万水晶。而且为了保持稳定，需要十二个这样的发生器！或者至少六到八个，这样才能在遭到几艘毁灭者的攻击时，支撑足够长的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起了米利法特的毁灭者——那艘在两千艘其他星舰的护卫下，缓缓而坚定地驶向「翁特希」彗星的巨型战舰。
这些拥有惊人火力的毁灭者，专门负责摧毁行星、彗星和其他天体的防护罩。
再过半「瞳」，这些可怕的庞然大物就会出现在地球上空！
“总督，我们会设法找到资金的！人类各个公会会倾尽全力，为保卫自己的母星……”
“朗陆岸，你自己真的相信吗？”迪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你们四分五裂，领导人至今仍在向民众隐瞒游戏能影响现实的真相。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你们的星球正面临着怎样的威胁。我已经上百次和伊福丰以及你们世界的其他外交官谈论过这个问题。我问过他们为什么如此不负责任，得到的回答五花八门，但从未有过任何纠正这种局面的承诺。直到那时我才明白，除非麦隆战舰或米利法特大军出现在天空，否则没有人会真正行动起来！既然人类不想拯救自己的世界，那为什么要指望别人呢？”
在这段长篇大论结束时，外交官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充满了对现状的愤怒。
等到迪赫稍微冷静一些后，我回应了他合情合理的愤怒，告诉他魔法世界中，向民众通报真相的情况要好得多。
在那里，没人对平行世界的人在游戏中邂逅了蒙拉芬公主，并成为蒙拉王朝的新首领而感到惊讶。
“是的，”盖克人表示同意，“魔法世界的社会确实更好地融入了游戏。平时时空的情况并不常见，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很难解释。当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同步时会发生什么？只剩下一个星球？发展得更好的一方留下？还是两个星球都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如果都出现，那它们的相对位置又会是怎样？会不会发生大规模宇宙灾难？”
看来不仅泰拉卡的主教们不知道，就连盖克人也同样无法给出明确答案，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第一次从宗主口中听到了地球的各种可能性。
要么只保留游戏中发展更好的平行世界，要么两个平行世界都得以保留。
又或者，两个星球相撞，一个都不会留下。
乌林塔尔没有错，总督还在游戏里。
而且，迪赫什似乎也知道了我要来，因为他正站在他的金属帐篷门口等我。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朗·陆岸。”面对我热情的问候，这个体型庞大的盖克人只是礼貌而冷淡地回应。
“抱歉，我不能请你进去，里面乱糟糟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正在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就要搬到更符合总督身份的地方。不过，说实话，我有点舍不得这里。我一直很喜欢这里的清静。没有人来打扰，只有偶尔迷宫里跑出来的新手，他们总是那么惊慌失措，让我觉得很有趣……”
迪赫突然沉默下来，不满地嘟哝着，因为从金属帐篷那扇紧闭的门里传来了重物倒下摔碎的声音。
看来，总督并不是一个人，他有夜访的客人吗？还是女客？
“是一个放得不稳的箱子倒了。”迪赫笨拙地解释，“我刚才说过，我正在收拾东西。”
我并不是个好奇心过重的人，我尊重他人的隐私，尽量不去多管闲事。
但眼下的情况实在令人好奇：乌林塔尔的未婚夫，正等着从我朋友那里收到巨额嫁妆，却在夜晚在自己林间隐秘的住所里接待陌生人。
我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扫描」技能升级到50级！
我本以为在小地图上会看到盖克人的标记，但扫描结果却并非如此：
女性，人类，62级医疗兵
呃……人类，医疗兵，女性……而且她似乎是在躲藏，因为外交官并不想公开她的存在。
“我猜是李檬在里面吧？”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迪赫没有回答，而是提议去散步。
他说：“朗·陆岸，我们散步的时候再聊吧。”
什么？晚上？旁边就是一片危险的森林，里面那个尚未确认身份的生物还经常吃掉伐木工。
离开住所周围明亮的灯光和安保系统，走进危险的黑暗，这个建议太不合逻辑、太荒谬了……
但我还是同意了。
我召唤了小型守卫无人机跟随。
在离开盖克外交官住所大约两百米后，迪赫才回答了我的问题：“对，就是你认识的李檬，她现在是h0公会的逃犯。”
看到我脸上露出困惑并准备继续提问，总督继续说道：
“两天前，一个名叫李檬的人类女性来找我。她看上去惊慌失措，请求我提供庇护。她认为自己被施了法术，被人恶意利用，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她不愿和任何人类公会接触。我知道在你们的世界里，她被指控犯下了可怕的罪行，但在游戏中，李檬受到盖克族的保护。明天我会带她去太空港，安排她乘坐某艘星际飞船，或者进入盖克族在这颗星球上的某个科学实验室。他们会帮助她更换公会，并把她的身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我脑海中立刻涌现出许多问题，其中最主要的是：李檬是怎么进入游戏的？
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燕京的加拿大大使馆，她在哪里找到的「胶囊」？
从时间上来看，李檬完全有可能已经加入了h0公会。
但为什么她的角色会出现在「赤色之都」据点？
然而，我意识到继续追问是毫无意义的。
盖克族通常不会介入其附庸之间的纷争，但他们提供的免受侵害的保证，无论是针对整个据点还是个人，都绝非空谈。
于是，我转换了话题，详细讲述了和平条约以及我和泰拉卡主教的交流。
我没有刻意回避尖锐的问题，而是直接转述了米利法特集团代表的观点，他们说，盖克人在保护期结束后，并不总是愿意保护自己的附庸，有时甚至会将心仪的星球占为己有。
我也传达了他们的质疑，即像地球这样远离盖克人主要领地的星球，可能难以得到可靠的保护。
“好吧，陆岸，既然你直接提出这样严肃的问题，那我们就坦诚相待吧。对于过去的例子，我不想多做评论，毕竟已经过了很多代人了。但现在地球的情况确实令人担忧。地球的保护期已经过去了一半。而且，外部形势也相当严峻：现在正在进行一场银河系战争，而盖克人在这一区域的军事力量相当薄弱。幸运的是，米利法特集团被迫把注意力转向了麦隆人，这给了盖克族喘息并获得增援的机会。”
有趣。
科隆·怀德请求的援军已经抵达，他获得的米利法特的详细星图应该会对第三突击舰队指挥官有所帮助。
盖克舰队指挥官的情况逐渐好转，这对我们地球来说是个好消息。
但我并没有错过进一步确认的机会：“也就是说，主要的战斗是在麦隆人和米利法特人之间进行的？那么，现在谁占优势？”
外交官不满地咆哮起来，我的话似乎冒犯了他：“到处都在战斗。盖克人拥有庞大的舰队，你见到的第三突击舰队指挥官并不是唯一一个。在某些前线，形势对我们有利，有些则不是。但谁也不能说盖克人正在回避这场大战！米利法特人在和盖克人的战斗中损失的星舰数量，是和其他所有敌人交战损失的三倍！”
我不得不道歉，并解释自己表达不当。
庞大的盖克人很快恢复了冷静，回答了我的第二个问题：“目前，盖克人和米利法特集团的战争仍处于胶着状态：双方损失的殖民地和空间站数量大致相当，被摧毁的星舰数量也相差无几。你有一点是对的，这场战争的主要受益者是麦隆人。麦隆公会联盟已经从星群中夺取了七十多个恒星系统，其中六个与地球相对较近。你的麦隆人未婚妻科隆·基西弥现在更是风光无限！”
“未婚妻？”我抓住了这个突然冒出的字眼，“为什么指挥官突然成了我的未婚妻？”
外交官大声咆哮，露出獠牙，这在他种族中意味着欢快的笑声。
“你和她的‘爱之舞’被银河系所有信息频道转播了！很显然，这是你无意间的行为，因为你不了解麦隆人的传统，如果你和基西弥是同一个种族的话，你们现在就会被视为夫妻了！不过，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我只是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和基西弥在没人打扰的情况下交谈。正是在那支舞蹈中，她承诺麦隆人不会觊觎地球。”
总督立刻停止了嬉笑，变得严肃起来：“是的，格尔·伊福丰向我传达了这个消息，他自己也是从另一个玩家那里听说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但是，陆岸，我们需要比这种通过第三方转述、未经证实的消息更有分量的保证。等等……”
他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凝视我们左侧森林的黑暗：“那边的灌木丛里似乎有些动静，我们还是快点转回帐篷吧。”
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尽管我确信我的感知属性更强。
我戴上红外眼镜，发现一只21级的狐狸正藏在灌木丛中，它在红外光下清晰可见。
这只狐狸没有威胁，附近也没有其他大型动物，我随即告知了迪赫。
然而，总督还是决定返回：“三天前，我在那边的小树林里被某种生物咬了一口。我只来得及瞥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感觉到喉咙上尖锐的牙齿……好吧，你不关心这个，陆岸。你想知道的是，等保护期过去，盖克人是否真的会集结力量，保卫你们的母星？”
我点了点头，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是我最为关心的。
高大健硕的盖克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过，说实话，不久前我还会回答：‘不，不会’。你也知道，除了我们那支残破的舰队，我们种族在这里并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如果真的发生全面入侵，没有人会为一个遥远的星球而战。他们只会做做样子，从侵略者那里捞点补偿，然后就此罢休。但是，有些事情正在发生改变。最近，大量工程师和探险家抵达了太空港，然后分散到这个星球各个角落。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也在建造什么。这个星球现在有了正式的总督，这至少意味着盖克人统治者开始关心地球的命运了。”
说实话，这些理由相当站不住脚。
在对方的话中，我没听到任何对人类未来的明确保障，只有关于“形势变化”的模糊论述。
看来，泰拉卡的主教们说的是实话：如果能得到某种补偿，盖克人就会“抛弃”人类。
这很可能就是盖克人对地球居民态度的根源，这种态度和贪婪的征服者对美洲印第安人的态度如出一辙。
你们自己判断吧：对开采的自然资源实行掠夺性收购价格，任何太空进口物品只能在太空港以三倍价格购买，运输隔离，对遥远太空中发生的事情实行全面信息封锁。
盖克人实行的政策，哪像是对地球长远发展的认真规划！
更像是企图在还有机会的时候，匆忙从地球上榨取尽可能多的资源。
实际上，迪赫暗中进行的走私贵重金属和在太空港餐厅安装间谍设备的勾当，也完全符合“今天不择手段攫取财富，明天就可以关门大吉”的基本策略。
但现状有可能改变吗？
人们可以采取哪些行动来保卫自己的家园？
宗主国会支持这些行动吗？
我向迪赫提出了这些问题。
这位毛发浓密的外交官沉思了许久才开口回答，我立刻感受到了总督在措辞上的谨慎：“关于米利法特人的技术和图纸，你已经说过了。没错，行星护盾确实能降低轨道轰炸的威胁。但你真的认为我和其他盖克人没有考虑过这个方案吗？我们不只是考虑过，还多次讨论、争辩，甚至进行了经济核算！问题在于，建造行星护盾并不容易。它需要海量的材料、昂贵的设备以及漫长的时间。每个护盾发生器，即使按最低估价，也要耗费七八千万水晶。而且为了保持稳定，需要十二个这样的发生器！或者至少六到八个，这样才能在遭到几艘毁灭者的攻击时，支撑足够长的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起了米利法特的毁灭者——那艘在两千艘其他星舰的护卫下，缓缓而坚定地驶向「翁特希」彗星的巨型战舰。
这些拥有惊人火力的毁灭者，专门负责摧毁行星、彗星和其他天体的防护罩。
再过半「瞳」，这些可怕的庞然大物就会出现在地球上空！
“总督，我们会设法找到资金的！人类各个公会会倾尽全力，为保卫自己的母星……”
“朗陆岸，你自己真的相信吗？”迪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你们四分五裂，领导人至今仍在向民众隐瞒游戏能影响现实的真相。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你们的星球正面临着怎样的威胁。我已经上百次和伊福丰以及你们世界的其他外交官谈论过这个问题。我问过他们为什么如此不负责任，得到的回答五花八门，但从未有过任何纠正这种局面的承诺。直到那时我才明白，除非麦隆战舰或米利法特大军出现在天空，否则没有人会真正行动起来！既然人类不想拯救自己的世界，那为什么要指望别人呢？”
在这段长篇大论结束时，外交官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充满了对现状的愤怒。
等到迪赫稍微冷静一些后，我回应了他合情合理的愤怒，告诉他魔法世界中，向民众通报真相的情况要好得多。
在那里，没人对平行世界的人在游戏中邂逅了蒙拉芬公主，并成为蒙拉王朝的新首领而感到惊讶。
“是的，”盖克人表示同意，“魔法世界的社会确实更好地融入了游戏。平时时空的情况并不常见，从科学的角度来看，这很难解释。当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同步时会发生什么？只剩下一个星球？发展得更好的一方留下？还是两个星球都会出现在现实世界？如果都出现，那它们的相对位置又会是怎样？会不会发生大规模宇宙灾难？”
看来不仅泰拉卡的主教们不知道，就连盖克人也同样无法给出明确答案，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第一次从宗主口中听到了地球的各种可能性。
要么只保留游戏中发展更好的平行世界，要么两个平行世界都得以保留。
又或者，两个星球相撞，一个都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