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察觉

令汐又问:“你见过元忠的红斑,没从上面感知到什么气息吗?”

“我正要说呢。”他咧嘴一笑,“此前我们完全察觉不到,说明这东西的确厉害。不过我是谁?既然让我瞧见了,怎么可能还感知不到?”

“是是,你最厉害。”忽略他的自恋语气,令汐神色凝重起来:“此事有些复杂,不如先告知烟姐。”

他点了点头:“也好。不过这些目前都仅是我们的猜想,又是在书院内,若非事态重大,五行司恐怕不好派人支援。”

令汐想了想,觉得还是先从另一条路寻求突破:“你说书中还提到阴阳肉需要涤魂丹才能维持。我们先去炼丹房看看吧。”

现在并无行宫在那边上课,炼丹房前人影寥落,显得十分空旷。

正要踏入,门前的守门就伸手拦住了他们,一脸凶相,浑身散发出不好惹的气息:

“非课堂时辰不得进入。”

“下一堂课快开始了吧,我们提前进去熟悉熟悉丹炉。”楚峦青带上和煦的微笑。

“不行。”守门面无表情地拒绝道:“据我所知,土行宫与金行宫不在同一时辰上炼丹课。”

“其实我们上次不小心在炼丹炉里留下了一些药材,几日过去怕是会化为剧毒。”见上个理由行不通,他又一本正经地开始胡编。

“不可能,每堂课后都会对丹炉进行清扫,不会残留其他东西。”守门再次戳穿。

“原来如此。”楚峦青得到了有用信息,继续追问道:

“这么说如果有人想在丹炉中悄悄炼制其他丹药,都是行不通的咯?”

“那是自然。炼丹房中炼出的每一颗丹药及去处都有记录。”

“看来,想获取什么涤魂丹并非易事。”离开炼丹房后令汐说道。

“但从书中内容看涤魂丹是必需的,既然他们能在书院内行动,就一定做好了准备。”他一边思考一边道:

“不过没关系,只要看紧元忠,迟早会知道他是如何拿到涤魂丹的。这样吧,你去盯着他,我去找出书院中其余被阴阳肉操控之人。”楚峦青神情依然从容:

“我在元忠身上留了点灵息,接下来告诉你他的位置。”

令汐应下后便立刻动身前往元忠所在地,而他也准备开始将书院各处都走一遍,大致估出有多少身上带着阴阳肉的人。

书院面积广大,无人处他就加快速度,有人时他便放慢脚步,装作路过,毕竟在书院内以这样的速度前进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但没走多远,他就在一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令汐并没有直接去找元忠,而是先去找了唐茗和沐潇潇二人。

唐茗是目击凶杀场景并来五行司报案的人,既然现在知道了这起凶案可能是一出谋划好的戏码,那么她自然也被列入怀疑对象中。

因此令汐在后山找到她们俩,让唐茗尝试一下她自己改进过的五行灵气运转法,趁她沉迷修炼时不动声色地来到沐潇潇身边。

“沐同砚。”

“有什么事吗?”沐潇潇还不知道一会儿的功夫令汐内心都发生了什么变化,睁着大眼睛问道。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吧,”她笑容灿烂,“只要是我能做的,一定尽全力帮忙。”

“请你帮我盯着李思柔。”令汐压低声音。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李思柔又怎么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我们认为她很危险,不能放松警惕。我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办,只能来托你帮忙。”令汐继续说道:

“唐茗目睹过李思柔杀人,并且我们不知道李思柔是否也已经盯上了她,这个任务如果由她去将十分凶险,因此希望你能协助。”她的语气相当恳切:

“我们知道这件事和你无关,但如果李思柔继续行动,会有更多无辜者受牵连……”

“不用说了,令同砚。”沐潇潇眼中燃起一丝使命感:“我去。”

“真是太感谢你了。”令汐主动握住她的手,带着感激的力度上下摇晃了几下。

“这是我身为天门书院学子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沐潇潇此时仿佛被激活了某个开关,整个人看起来斗志昂扬,跟唐茗说了几句话后就快马加鞭地寻找李思柔去了,在即将消失在她们视线中时还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誓将完成任务”的眼神。

……哈哈。

令汐也与唐茗暂时别过,转身朝元忠的方向进发。

不多时她就来到了楚峦青之前告知的地点。

膳思斋,为书院内学子提供一日两餐,共有四层,每一层面积都比金城最大的酒楼还要大。

虽说化灵三境以后就可以开始辟谷了,学院也会给低年段的学子每月发放辟谷丹,但膳思斋的食物味美价廉不说,许多菜还是用灵植园内种出的蔬果为原料,吃了也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因此许多学子都乐得品尝。

此时刚下早课不久,正是用餐的小高峰,令汐还没进门就看着人头攒动的膳思斋内外皱眉。

她在脑海中问楚峦青知不知道元忠在第几层,得到大约是二三层的回答后才迈步踏入膳思斋。

很快,一阵阵食物香味争先恐后地钻入鼻腔,作为一个本就爱吃的人,令汐只觉胃中馋虫蠢蠢欲动,但寻找元忠要紧,这件事就先放一放。

来到第二层,人数略有减少,但依然人声鼎沸。她粗略扫过人群,确定这层没有元忠的身影,便直接上了第三层。

这里的学子数量又少了一些,因此她很容易就锁定了那个身影。

“元同砚。”

元忠闻声抬头,朴实的脸上先是惊讶,然后又带上微笑,只是笑容里隐隐透出一丝局促:

“令同砚?你也来膳思斋啊。”

废话是人际交往的开始,当你遇见一位认识却不熟的人,便可以用描述当下状况或行为的语句来作为开场。

“是啊。”令汐也对他嫣然一笑,“好巧。”

元忠明显缺乏与异□□谈的经验,面对她的笑容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能匆忙把头低下应了声“嗯”。

令汐并没有让他的尴尬在沉默中爆发,而是先行开口道:

“你喜欢吃醋鱼?”

他面前摆着的是一盘看起来非常鲜美的醋鱼。他赶紧回道:“是,这鱼……很好吃。”

词汇匮乏想不出如何描述鱼肉美味的元忠更窘迫了,期间都没有抬头看过她一眼。

“元同砚昨日仗义执言,道出众同砚心之所想,很是果敢呢。”令汐也不将他的羞涩放在心上,继续笑道。

“哪、哪里的话。我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真正厉害的是你与楚同砚。”元忠听她这么夸自己,耳垂的红色立刻扩散至全脸。

昨日楚峦青的惊人之举估计已经快传遍整个四年段乃至其它行宫了,她方才进入膳思斋时都听见有人在谈论此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在哪里都适用,也幸而这是在戒律明制的书院,再怎么发酵也造不成威胁,然而江湖之大,要是往后暴露在更加危险的地方……

她也明白何柳烟那时纠结的神情,一旦树大招风,到时不仅是楚峦青,在他身边的人都有可能受到威胁。虽然她目前还是愿意相信楚峦青,不过再怎么倚靠他人都不如自身变强。

不动声色地甩开这些想法,她还想再开口,元忠却飞快地吃完了食物,然后站起来对她说:

“我先走了,令同砚,你……多吃点。”

拙劣地挤出临别问候,他就端起餐具“噔噔噔”下了楼梯。

令汐仍以微笑回应,等确定他已经离开膳思斋之外,才默默展开灵识探查,从这张木桌开始,到脚下地面,将整个第三层扫视一遍,才不紧不慢地将吃完饭,然后走向后方的回廊。

膳思斋每一层外都有一圈回廊,可以在廊中眺望书院景色,放眼望去,可以看见思宇堂、嘉善园、灵植园等地,还能看见整座书院中最高的楼宇——藏书阁。

“怎么样?”

她凝望远处,神色松弛,似乎在欣赏书院雅致的布景,而脑海中则向楚峦青留下的一缕灵识发问。

“情况不太妙。”

“什么意思?”令汐心中一紧,面上却丝毫未现。

“身上带有与元忠那股气息相同的学子,约有百来人。”

百来人?这个数字说多不多,说小也不小。对书院几万名学子的总数来说,还不算太多,但假使那东西能传染的话,百来人的基数,却很是不妙了。

“书院的先生里也有吗?”

“暂时没有发现。”楚峦青回道。

她稍微松了口气,至少说明那东西还没那么恐怖,能感染到高境界强者。

但,也只是目前,谁能知道任其发展下去,幕后黑手会不会获得更强的力量。因此,令汐沉声道:

“先告诉烟姐吧。我在膳思斋,人多眼杂,需由你来传信。”

楚峦青答应一声,行至偏僻处,确认四周无人后掏出纸笔,先简单写了封信向何柳烟说明状况,然后拿出一张符纸,心念一动,符纸就燃起火焰。

在它焚烧完最后一点纸张时从远处飞来一只灰色信鸽。它振翅飞到他面前,稳稳落在了烧掉符纸的楚峦青肩上。

这不是真正的鸽子,而是子丑司一位异人专门为传讯制作的纸鸟。只要焚烧符纸,纸鸟便会飞来,为身在外地的司员送去或传来消息。

纸鸟已经被施加了风行术法与障目术法,一日千里不在话下,除焚烧符纸者其余人不得见,大大降低了被拦截情报的风险。

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像路边的野草一样多,各地五行司每月分配到的纸鸟都是有限的,不会随意拿出来用。而他们还只是入司考核,何柳烟都舍得给,足见她对二人的重视与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