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师父脸色好像比方才更差,他好几次提起一口气,又卸下,最终,蒋宇听到了这么一句,“要不你还是问我,为什么你不能杀那个谢咏薇吧?”
蒋宇心中涌起莫名失落。
他努了几下嘴唇,本来还想争辩点什么,心中那股难言落寞感却直接让他应话了:“哦,那谢咏薇又是为何动不得?”
师父却忽地上前一步,两人距离被拉近,蒋宇脸上不由的一热。
师父这是要做什么?
“你听说过,”师父低沉嗓音贴着他耳朵响起,显得压抑又谨慎,“凤星临世的传说吗?”
蒋宇脸上本还热着,差点沉浸与高人接近的喜悦中,一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了不少。
凤星,临世?
蒋宇不由得皱起眉。
“敢问师父,凤星临世是哪一年?”
当然,蒋宇还有一句“为何我从未听过”被他压在了舌底,没有脱口而出。
总感觉直接问出来有些跌份儿。
师父扫了他一眼,一副“我知道你没听过,但我不戳穿你”的样儿,让蒋宇脸上更热了。
他也忍不住昂了下脖子,的确是没听过,加上在这等高人面前,自己实在不敢不懂装懂。
算了,蒋宇此刻已看得很开,大不了被冷嘲热讽几句。
反正这几年来自己受过的冷言冷语还少吗?
也不差这几句。
虽然,蒋宇偷偷再瞅他一眼,面前这人是自己刚升起崇敬之情的师父。
如果,蒋宇心中居然已开始默默祈祷,他只是想要一丝可能,如果师父真能不嫌弃他的无知,以及他不太中用的身份,那该有多好。
“无事,别放心上,向为师学学,开朗些,苦着个脸像什么样!”
一只手拍在肩头,蒋宇连忙低下头,他紧紧抑制着呼吸,泪水在眼里转几圈,强忍着才没有落。
好久没人这么关心过他的想法,不对,应该说是从来到这世上,就没人在意过他。
这还是第一次,他心中那点可笑的自尊,能被人在意。
还是,一个一见他就无条件收他为徒的。
“师父”
一开口,蒋宇才发现自己已然哽咽。
“好啦,”那只昔日能一掌劈断巨石的手,此刻轻轻落在蒋宇肩上,沉稳有力,却轻柔,“谢咏薇身份不简单,你若真想登上大渊皇帝之位,把她娶回家,比把她杀了要好得多。”
不说到这个还好,一说到这个,蒋宇也来劲儿了。
“这谢咏薇的确是长得不错,在京中贵女里算是极出挑,我之前也不是没向她示过好,但全都吃了闭门羹。”
说到后边,蒋宇的口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
“她不识好歹,”蒋宇紧皱着眉,“我不是没向她放下过身段,不过她压根不领情。”
乌云盖月,席卷去大半洁净光芒,也为大地笼上了一层墨色的纱。
气氛一瞬间凝滞。
蒋宇虽心中愤愤,但听的师父久久没有应答,还是有些不安,莫非自己说的错了?
“那也没办法。”
蒋宇愣神间隙,那人突然开口:“不过,你确认自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了么?”
蒋宇一头雾水,自己堂堂皇子,为了追求一个仅仅是喜欢的人,居然也需要使出全身劲力吗?
“这”他不甘心地咬咬嘴唇,“她不配。她顶破天了,也不过就是一个臣子的女儿。就算再貌美,也不值得我去不顾一切地追求。”
说着说着,蒋宇自己也想起来了。
自己追求谢咏薇,虽是有看在她美貌的份上,但更多的,还是由于她家里的兵权。
“噢!”他心里稍加揣摩,自以为懂了,连忙接上自己的话,“你是说让我去讨好她,把她娶回来的同时,顺便把镇远将军的兵权拿到手里?”
一阵夜风起来,蒋宇久违地感到神清气爽。
是了,自己若能把谢咏薇芳心拿下,那她身后的兵权,可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虽然,蒋宇再一次拧起眉头。
皇后却莫名对谢咏薇敌意很深,自己此举,会不会激怒皇后,从而导致皇后放弃自己这枚棋子,转而去扶持其他皇子?
“兵权是重要的,”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悠悠开口,说来也巧,他们师徒俩穿的都是月白色,想是冥冥中有某种缘分,“但在谢咏薇的身份面前,兵权又是不重要的。”
蒋宇被他弄懵了。
一个小女孩,就算再厉害,还能大得过兵权去?
“师父,”蒋宇算是给面子的,没有直接开口反驳,只是面上不自觉露出几分轻蔑之色,“您这就言重了吧,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就算再貌美如花,抛却她父兄身后的兵权,又能有什么作用?”
蒋宇本想双手抱在胸前,他知道这样看起来更有压迫感。
但在这个不修边幅的男子面前,他不知怎的,就是不敢摆皇子架子。
嗐,他心中叹口气,谁叫自己认了别人做师父,而自己是别人的徒弟呢,从师徒名分上看,就平白比别人矮一截。
虽然他隐隐约约感到一种兴奋。
直觉告诉他,不只是他需要在这个师父面前收着,就算是龙,在他师父面前也得盘着,就算是虎,在他师父面前也只能卧着!
蒋宇舔舔嘴唇,自己能被他看中收为徒弟,说不定,还是另一种幸运。
“看来你是真没听过凤星临世的传说。”
月白长衫男子摊一下手,看着有些无奈,眼神中却隐隐有东西在浮动。
“十年前,凤星临世,降临大渊。”
此话一出,蒋宇还没有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心中莫名不安,莫非十年前,是某个重要的节点吗?
他轻咬几下嘴唇,面上若有所思,脑中奋力回想十年前的事。
可是,在自己的记忆中,十年前并未发生大事。
“师父,”面前月白长衫男子久久没有继续说,蒋宇觉得他可能是在端高人架子,自己心里虽没多少好奇,但作为一个徒弟,该给师父的面子还是得给,于是便腆着脸开口,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那这个降临在大渊的凤星是谁呀?”
那人瞥了他一眼,又警觉地扫视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