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娇娇面色通红,却还是不死心。
她拽着苏和的衣摆,不大的眼睛里挤不出一丝泪,只能做哭的样子。
苏和到底是心疼女儿,上前一步朝谢咏薇拱手道:“谢小姐,娇娇她不是故意的。这样,我替她向你道个歉,你就看在伯伯的面子上,原谅她一回吧。”
见谢咏薇没有回答,苏和心中暗喜,忙向苏娇娇递了个眼神,大言不惭道:“娇娇,还不上去给谢小姐道谢谢小姐原谅你了。”
苏娇娇这才扁着小嘴,不情不愿的向谢咏薇福身。
刚洗完脸,苏娇娇就迫不及待地看向苏和:“爹爹,咱们快回家去吧。”
“好,谢将军,谢小姐,我等先告退了。”
苏和满面春风,没想到这谢小姐这么容易糊弄。
“且慢。”谢咏薇这才缓缓开口。
谢咏薇生性宽厚,平素不记仇。
她本想着让苏娇娇道个歉,此事她便不追究了,没想到苏娇娇态度竟如此恶劣,一点也不知悔改。
谢咏薇本欲发怒,却转念一想。
这苏娇娇敢如此糊弄道歉,仗的是苏和的宠爱。而苏和敢光明正大地纵容她,则是笃定皇上会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若她谢咏薇今日真的为难苏娇娇下跪磕头,虽解了一时之气,但往后在朝廷上,苏和少不了要挤兑爹爹。
而她谢咏薇,也只能落下一个心胸狭窄的名声。
谢咏薇重生一世,虽不再视名声为命,但做事终究会考虑后果。
眼下与苏和父女再纠缠下去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倒不如就让这苏娇娇跋扈下去。
毕竟说到底,苏娇娇也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丑罢了。
有着光明前景的谢咏薇,不需要,也没必要为这些烂人烂事纠结。
毕竟,贱人自有天收。
“苏小姐,你害我性命,本不该只是道歉而已,”谢咏薇顿了顿,接上自己的话头,“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计较。”
“苏小姐请回吧。”谢咏薇深吸一口气,面带轻松的微笑说道。
待外人离场,谢世安皱着眉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阿薇,真就这么算了”
“算了,”谢咏薇摇摇头,面上皆是平静之色,“强迫苏娇娇,得到一个虚伪的道歉,不是我想要的。这苏娇娇既然学不会道歉,将来自有人会教她。”
“至于她推我入湖一事,我当场就报复回来了,”谢咏薇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头发,淡淡道,“我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别人伤了我,我会当场报复回去。”
“将仇恨压在心底,只能叫我难受,反倒让加害我的人看了痛快。”谢咏薇仰头,天真地望向谢世安,“爹爹,阿薇说的,可有理”
谢世安的大掌轻轻落在谢有为头上,他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咱们阿薇能想得开也挺好。如今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启程前往医仙谷吧。”
“嗯!”
谢咏薇昨日就连夜打包好了行囊,她特意将傅玫所说的信仔细存好。
现下,她只需登车便可离家前往医仙谷。
离别时,谢世安巴巴地掀起车帘,有些急切地叮嘱:“阿薇,一定要问问有没有关于离功散的解法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谢世安做了个手势,示意谢咏薇凑近些。
“阿薇,”谢世安附在她耳旁,声音压得极低,“如今这世道并不太平,还是有武功傍身才好啊。”
语毕,谢世安拍了拍谢咏薇的肩膀,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阿薇,快走吧!”
路上颠簸了数十日,在这些日子里,谢咏薇已然记熟了守则。
在医仙谷门口,谢咏薇与哥哥、春梅等人分别,背上行囊独自走入医仙谷内。
来到霞月轩,谢咏薇放下行囊,认真洒扫庭院。
她来到之时,日光熹微,待收拾完屋内,暮色已至。
“阿薇师妹!”
谢咏薇耳朵一动,是朱师姐。
“阿薇师妹,快些随我去用饭吧。”
谢咏薇仰头,满面春风地应道:“好,这就来!”
翌日,谢咏薇正式开始随师尊学习医术。
趁着间隙,谢咏薇向师尊拱手:“师尊,弟子有一疑问,恳请师尊解答。”
“嗯,”冷栀空看着谢咏薇捎来的信,傅玫有来信让他格外欣喜,“你说。”
“请问,如今世上存不存在离功散的解法?”
“嗯”冷栀空闻言,放下手中信,看向谢咏薇,正色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谢咏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弟子身上就被他人下了离功散。”
冷栀空瞳孔骤然一缩,方才的轻松之色尽数消失。他眸色沉沉,修长的手指搭上谢咏薇的脉。
谢咏薇的目光凝在自己腕上,连腕上的细纹都数了好几遍。
她大气不敢出,心中满是期待和紧张。
若离功散真能解除,那这一世她谢咏薇也能习武,而不必像前世一般没有半点武艺傍身,只能任人宰割。
谢咏薇默默咽了下口水,那假使离功散无解呢?
一股淡淡的忧伤自心底生出,抽叶开花,堵得谢咏薇有些喘不上气。
过了好半晌,冷栀空手指离开了她的脉。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师尊,”谢咏薇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好像被雾气蒙住,医仙谷几乎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而师尊是医仙谷谷主,若是连他都没办法,那
“弟子身上的离功散是否可解?”谢咏薇咬牙,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与内心的恐惧抗衡。
“阿薇,你脉相奇特,”冷栀空抬眼,没望向谢咏薇,倒是像出神一般愣愣地看着远方,眸子里看不出悲喜,“与寻常中了离功散之人脉相不甚相似。”
谢咏薇疑惑,蹙起双眉。
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身上中的不是离功散
“师尊,”谢咏薇见冷栀空久久没再说话,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弟子身上中的,难道不是离功散吗?”
“不,”冷栀空斩钉截铁地答,眼神慢慢在谢咏薇身上聚焦,“你身上中的,的确是离功散,还不是普通的离功散,怎么说呢,是离功散的改良版本。”
谢咏薇两眼一黑,她浑身紧张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心脏像被不知名的力量攥住,胸腔闷得喘不上气来。
“那,”谢咏薇极力抑制着心中翻涌着的悲伤,做好了自己终身无法习武的准备,几乎是心如死灰般喃喃自语,“弟子身上的毒,可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