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真正的试验区域。
苏衍也见识到了自己想象当中的研究员。
一个个对照着数据，步履匆匆。
身上的衣服却跟电视电影里大不相同。
他们没有雪白的衣服，脏，皱，甚至还有破洞。
“老师，苏老板来了。”
纪柔嘉找到袁承运。
袁承运心里一突，我靠！
刚说他冤大头，他怎么就到了呢？
“老师……”
一个比较稳重的中年忍不住有些担心。
老师，这里都有监控的啊！
要是被老板知道，你在背后腹诽他……
“没事，国家就是需要这样的冤大头嘛！没这样的冤大头，国家怎么发展？”袁承运哈哈一笑。
“更何况，他是个冤大头，怎么会知道我说了啥？”
纪柔嘉连忙说道：“老师，老板知道咱们吃空饷的事情了。”
袁承运当场就呆住了。
有些不知所措。
吃空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研究所本身就开不出工资，国家补贴的部分，全都砸进去了。
这些人能够跟着他一直研究到现在，他只能想尽办法为他们争取一点什么。
比方说休息的时候做保安，做保洁，做厨师，多开一份工资。
这部分工资，算是给他们的补偿。
毕竟，研究所真的拿不出什么来了。
“我……”
中年男人上前一步说道，“老师，这件事情我来承担，老师是项目的中梁砥柱……”
“去你的！你也为项目做出了大贡献！实在不行，咱们不做了！或者把项目卖了算球！”袁承运有些生气。
“研究就是要投入，难道光让我们当产奶的牛，连草都不给吃啊！”
“老师，难得遇到一个冤大头，没有大财团支撑，很难进行下去。”中年男人为难道，“我一个人撑不起来啊。”
“先去看看。”
实验区域苏衍没有进去。
袁承运一出来，就看到苏衍的表情有些严肃。
顿时心里一慌。
中年男人更是紧张。
毕竟这是老板啊！
惹怒了老板，谁都知道没好日子过。
现在研究所好不容易能够付出工资，要是撤资，以后又要过艰苦的日子了。
袁承运就算此时情商不高，也觉得有些心虚。
“苏少……”
“研究所你就是这么安排的？”苏衍皱着眉，直接开炮。
袁承运顿时一惊，该来的还是来了。
“不是的，苏少，这些是我安排的。”
中年男人连忙抢先说道，“老师并不知道，我给其他人的安排工作，辞去保安保洁和厨师，是，是为了给大家增加收入，实在是收入太少了。”
反正豁出去了。
“我们最低都是研究生，甚至是博士！为了这个项目，我们付出了一切，我们拿着微薄的工资，只够自己生活，但是，我们连谈恋爱都不敢！”
“没房没车，甚至有时候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我只是想帮助大家提升一点点收入，反正我们调休的时候都可以做！”
本来只是想顶罪。
但是中年男人越说越动情。
眼里不知不觉得含满了泪水。
“我们也是父母养的，甚至连自己生病的时候都要爹妈出钱。我几次都想放弃了，每年过年，别人都是大包小包地回家，只有我两手空空，连年货都买不起！”
“别人都说我是博士，我是高材生，我在大城市发展，可是，我连给父母更好的生活的能力都没有！”
“去年我说我想辞职，换一份工作。我爹跟我说，娃啊，爹不懂你们在搞什么，但知道这一定是对国家有意义的。咱苦点累点不算啥，不能让外国佬欺负了！”
“时代进步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无法做到忠孝两全？”
说着说着，男人已经泪流满面。
“我上次阑尾炎，自己没钱，还是我爹给我打的医药费！”
其余人都低着头，显然也有不少相同的经历。
轻声的啜泣。
袁承运整个人都呆呆得。
好像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孩子们，似乎都因为自己陷入地狱之中。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里含着泪水，“你们，你们怎么不跟我说啊！”
“我，我……”
中年男人抹了抹眼泪，“老师，这是您的梦想，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梦想。”
“就是，老师，谁是为了你这个糟老头子！”
“对嘛，就允许你有梦想，我们不许有吗？”
“才不是为了你呢！”
众人纷纷开口。
苏衍叹了一口气，心情极其复杂。
“苏少，一切责任都怪我，我最没用，就是会点歪门邪道……”
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不是，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
“是我做的决定！”
“都怪我！”
“不要开除师兄，他是老师最好的帮手，我没什么用，我背锅就好了。”
众人纷纷抢着上前。
袁承运有些失神。
老泪纵横。
“算了，咱不做了！你们是国家的栋梁，不是让你们当成生桩打下去！你们还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他叹了一口气，“你们要是愿意，就跟那个何赛走。他虽然不是国人，不是同道。”
“但是，他能够给你们一个光明的未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脊梁都好像被抽掉了。
支撑了他一辈子的信念，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干什么？走什么走？谁说要走的？”苏衍都有些无语，气氛都到这了。
自己要是再不开口，研究所都要没了。
“苏少……”中年男人看着苏衍。
“你们没钱早说啊！靠！幸好我刚接手，不然以为我虐待你们呢！”苏衍无语地看着他们。
袁承运奇怪道：“你什么意思？”
“老袁，你他妈时来运转了！”梁校长碰了碰袁承运。
袁承运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苏少，你不准备开除我们？”
“开除你们了，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多兢兢业业，不用洗脑，不用喂鸡汤就能够主动996、007的卷王？”
苏衍忍不住有些心酸，又有些难过。
“可是，研究还需要很多钱……”袁承运忍不住担心。
苏衍大手一挥，“我这辈子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