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墙倒众人推

朱由校闻言,心头一震,回身揽住张皇后之纤腰,侧头动情的说道:“记得,朕还记得石卿家当年在西苑湖中相救朕之恩情,也记得石卿家的同进士是朕所亲赐之。石卿家乃是朕重点培养的朝廷未来之柱石也。”

张皇后这才心定些,伸手拍拍胸,刚要说什么。

但是,朱由校却接着迷惑不解的反问张皇后,说道:“皇后,石卿家现在只是一个小小通判,如果不是户籍造假,也不至于牵动朝廷诸多文武大员的心呀!

这就奇怪喽!真是很奇怪!而且,朕很不理解的是,为何一个地方的小通判,竟然能如此的牵动这么多的朝廷大员的心呢?”

张皇后张口结舌,一时间,也难以解释。

她很贤慧,但是,读书也不多。

战略上的思考,远远不足,远远不够。

其斗争手段,也只是只懂得拉拢人马,壮大实力。

但是,凭感觉,石天雨是忠臣,是忠于她和皇帝的悍将,是大明朝廷不可或缺的文武双全的大忠臣。

此时,信王朱由检收到消息,也缓步走来,低声对朱由校说道:“皇兄,石卿家关注民生,足额上缴税银,狠抓水利维修,于两大匪帮火拼之后又自掏银两怃恤乡民。

尤其是,石天雨敢拿谷香县的七大地主开刀,把田地分给平民百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呀!

这也是石天雨之事能牵动朝野的重要原因。

谁都怕自己家的土地被石天雨分给百姓了。

尤其是朝廷大员,家家户户都是拥有万亩以上田地的。

他们很害怕朝廷会仿效石天雨之举,把他们的田地给分了,更怕皇兄会推广石天雨的举措。

而每个朝代的更替,每个朝代的农民起义,都是因为土地问题。

土地问题,也是每个朝代最难以解决的问题。

每个朝代开朝之时,官员清廉,尽量想法安抚百姓。

但是,时候一长,土地兼并就会越来越突出。

哦,对了,另外,石爱卿还代表大明朝廷,到巴图部落去平判,扬我大明朝廷之威,震慑努尔哈赤。这也证明石爱卿的人品是没有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石天雨自去年以来,以一个小小县令之身份,除了足额上缴税赋外,竟然另为朝廷献银二十万两,又另外拨给锦衣卫公署十万八千两银子,支持锦衣卫完成系列公务。

并捐献钱粮支持边关将士杀敌,极大的振奋了边关将士的士气,都在赞扬说石大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边关,永远和他们在一起抗击金兵。”

以石天雨的爱民善民以及对朝廷大力支持的事例,委婉的提醒朱由校。

朱由校心头大震,脑海中闪现石天雨往昔亲自护送税银进京都的情景,感慨的说道:“是啊!石爱卿确实是忠臣呀!如果没有石爱卿的支持,朕连打赏皇宫太监和宫女的钱都没有。诶!朕之前听信谗言,派兵解押石爱卿进京,当真不对,真是误会石爱卿了。”

朱由检伸手拍拍胸,稍稍心定。

张皇后正要劝说朱由校放过石天雨。

但是,朱由校忽然想起了什么,却从衣袖里拿出慕容胜飞马快报的折子,侧身递与朱由检阅看,又对朱由检说道:“可是,慕容胜飞马快报,称石旺源一家确实只是贩马的。

但以前,石爱卿却是朝廷通缉犯石雄之子啊!

只是,当时先帝驾崩,朕无奈的大赦天下,如此收买人心。

而石天雨、石雄和龚思梦也从此不再被朝廷通辑。

不过,几个月之后,石天雨便成了江南富商石旺源之子。

石天雨户籍造假一事,确实是事实啊!”

朱由检接过慕容胜的奏折一看,顿时气呼呼的,哑口无言,作声不得。

感觉再也保不住石天雨了。

此时,领着侍卫在周围警戒的万元康趁机对石天雨落井下石,走近过来,欠欠身,说道:“万岁爷,根据江川县令方世中所奏,石天雨多番残杀武林中人,这也是有武林名宿与谷香县衙中人为证的。谷香七大地主遭雷劈或遭万千毒蛇咬死,也是石天雨暗中所为。据说,石天雨并非正常人,乃是蛇妖所变,请万岁爷慎重使用此妖,避免为蛇妖所伤。”

进此谗言,更是危人耸听,让人毛骨悚然,冷汗直冒。

朱由校闻言,颤声惊问:“当真?”

万元康见自己落井下石之毒计得逞,便又跪下,继续向朱由校进谗言,趴在地上说道:“禀万岁爷,江湖传闻,石天雨当年以保举七修剑门刘森竞考武举为名,占据其妹刘安儿。

另外,根据田尔耕所搜集的石天雨的罪证,熊廷弼亲信侍卫刘森逃出山海关后,又得石天雨保举为官。又据微臣麾下侍卫打探,刘森得石天雨荐举,晋任涪城经历,竟然一直不去当差,长期吃空饷,并且跑到山海关去刺探军机及各种战略要塞,偷偷给努尔哈赤送信,导致我军经常兵败如山倒。万岁爷,石天雨不仅是蛇妖,而且,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朱由校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一声:“什么?”

感觉后脖子都凉嗖嗖的,不由又侧身往后面看看。

身体向来虚弱,眼前真的出现幻觉,感觉石天雨会变身的。

忽然,石天雨变成了一条巨蟒,向朱由校扑来。

张皇后发现朱由校情况不对劲,急忙上前,掏出汗巾,为朱由校抹拭额头上的冷汗。

如此,朱由校感觉到了张皇后的体温,这才回过神来。

朱由检原本在阅看过慕容胜的飞马奏折之后,对石天雨很恼火的,但是,此时却感觉万元康之言,似是有意胡说八道,落井下石,要置石天雨于死地。

如此,反而感觉石天雨造假户籍之事不是真的,肯定是有人陷害。

而张皇后更不相信石天雨是由蛇妖变身为人的。

只有朱由校,因为身体虚弱,容易出现幻觉,所以,相信万元康的胡说八道,胡捏罪证。

看到朱由校忽然浑身发抖,朱由检愤怒的喝道:“万元康,你找死呀?你再胡说八道恐吓万岁爷,本王宰了你。”

万元康吓了一跳,急急闭嘴。

但是,万元康的援军却出现了。

万元康再也不怕朱由检了。

因为魏忠贤来了。

所以,万元康刚刚闭嘴,却又张口怒吼:“石天雨就是蛇妖,王爷如果不信,待押石天雨到此之后,可请法师作法,让石天雨露出毒蛇原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奴才不怕王爷砍了首级,只是为了求证石天雨乃是蛇妖之事。”

朱由检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张口结舌,哑口无言。

但是,虽然贵为王爷,却是人微言轻。

没有人知道魏忠贤是什么时候来的,因为大家都在思考万元康之言之真假。

魏忠贤过来,又举证石天雨户籍造假之事,躬身对朱由校说道:“万岁爷,可传当年举荐石天雨入读国子监的杭城知府梁来兴来京作证。罪臣石天雨当时还假借是江南巡抚潘汝浈之远亲来唬弄国子监祭酒许礼呐。”

“蹬蹬蹬!”朱由校闻言,心头惊涛骇浪般的翻滚,连退数步,差点摔倒在地。

张皇后和朱由检急急伸手,扶定朱由校。

朱由检和张皇后均是心忧大明江山,只怕朱由校会被魏忠贤和万元康等奸佞害死。

朱由校如此虚弱之身子,禁不起恐吓的。

此时,禁军中军统领向东跑步进宫,下跪禀奏朱由校:“报!罪犯石天雨已由禁军押解进京,等候万岁爷廷审。”

魏忠贤生怕朱由校会顾念石天雨曾经对朱由校有过救命之恩,连忙进献奸计,躬身说道:“万岁爷,石天雨只是一个小小通判,交给大理寺审判罢了,此等小事,何须万岁爷劳心劳力呀?”

张皇后望了一眼举止不定的朱由校,又看看已经背转身去的朱由检,万般无奈之下,忽然灵光一闪,心生一计,便转身问向东:“石卿家一路上可曾反抗禁军将士?”

真是心头一阵气苦,身为皇后,竟然不能保住一个臣子。

无论如何,张皇后也是不相信万元康的胡说八道的。

好不容易拥有石天雨这么一名忠臣悍将,张皇后可舍不得放手。

向东看到张皇后双目晶晶,不敢隐瞒,便跪在地上,如实说道:“禀皇后,石天雨一路上并无反抗,一路上皆是沉默寡言。微臣偶尔也曾问石天雨为何不逃跑?

石天雨说万岁爷心中有数,清者自清,无须逃跑,若是到京之后,人头落地,也无怨言,命该如此,乃是天意。

石天雨还说,既然为官,就要当岳飞,当杨老令公,当霍去病,绝不会当秦桧。”

朱由校、朱由检、张皇后顿时皆是心头一阵巨震。

如此,朱由校的脑子忽然清醒了许多。

于是,朱由校晃晃脑袋,正要说什么。

但是,却被魏忠贤抢先说了。

魏忠贤生怕朱由校被张皇后之言触动,连忙又进谗言,欲置石天雨于死地,便躬身说道:“万岁爷,石天雨不知道国子监训导正五品以官员乃是万岁爷设下的妙计,石天雨可能以为是真的要到国子监听训,所以才没有反抗。

若是石天雨知道事实真相,以他的凶残武功,不知道有多少侍卫死在他的手上。

再说,石天雨乃是蛇妖所变,只能将他斩首,并将其头烧毁,方能防止石天雨化身蛇妖逃遁而去。”心里也怕石天雨会说出朱俊凯乃是石天雨的骨血一事。

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抓住这次大好机会,杀石天雨以灭口。

魏忠贤和客氏乃是朱由校最信任之人。

但听魏忠贤此言,朱由校的心又动摇了,一时不知所措,便对万元康抛下一句话:“万爱卿,传朕旨意,将石天雨打入皇宫地牢,由你亲自率部看管关押,待明儿早朝再定。”

说罢,牵手张皇后,转身回寝宫去了。

至于杀石天雨嘛,朱由校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只是一时举旗不定,心在犹豫。

信王朱由检不敢得罪魏忠贤,只好黯然退开。

魏忠贤见自己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便尖声抛下一句话:“万元康,你想个法子,让石天雨在地牢里畏罪自尽。”说罢,转身而去。

“公公,这?!”万元康知道石天雨武功惊人,魏忠贤想让人在地牢里弄死石天雨,是不太现实的,便呼喊魏忠贤,想追上魏忠贤劝说稍后些,但又不敢。

一时间手足无措,伸手狠拍脑袋。

这份差事,真不好干。忽然,灵光一闪,便问向东:“向东,是否已将石天雨上了镣铐?有没有穿其琵琶骨,废其武功呀?”

向东起身,抱拳拱手,躬身说道:“回万大人,因为万岁爷密旨只是带石天雨进京,并以国子监训导为名,所以,禁军将士们没有给石天雨上镣铐,更没有伤石天雨的一根寒毛。要不,现在,卑职就给石天雨上镣铐可好?”

万元康气得浑身哆嗦,真想狠扇向东几记耳光,但是,伸手出来,却又缩回去。

于是,便反问一句,又心生毒计,说道:“现在给石天雨上镣铐吗?晚了吧?若是石天雨明白过来,他还不出逃吗?向东,你快快调集皇宫高手,就说万岁爷传石天雨进宫,待本官见到石天雨之后再定。”不过,瞬间也急的浑身是冷汗。

因为,万元康瞬间又想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不由心道:万岁爷是要将石天雨打入皇宫的地牢,那不等于提醒石天雨到国子监去训导是假的吗?石天雨那小杂碎,精明过人,江湖中人围杀他五年都没有结果,老夫又如何骗得了石天雨呀?

“诺!”向东躬身应令,转身而去。

万元康仍然傻愣傻愣的站在原地,对于能否捆住石天雨,胸无成竹,心无底气。

万一,届时打起来,石天雨拿小皇帝作为人质呢?

诶!姥姥的,魏忠贤这死阉贼,怎么尽给老子出这样的难题呀?

论武功,老子不是石天雨的对手呀!

诶!愁死老子了。

这可如何是好呀?

诶,老子还是尽快去巴图汗国当差算了。

西南。

大雨倾盆,甘畅淋漓,一扫天地间的热气。

“哈哈!石天雨那小狗崽走了,咱们终于可以清净了。”

向来香、邬正道、路海等人早就巴不得石天雨离开涪城了。

现在,石天雨终于走了。

向来香他们来到戴府,放声大笑。

似乎,他们一伙要解脱了。

以前,向来香等人只要一看到石天雨,心里就不舒服。

这阵子,向来香、邬正道等人终日忙着想法子修理石天雨,头发都熬白了,稀稀蔬疏的。

现在可好了,石天雨走了,涪城整个府衙又由向来香他们几个人把持了。

所以,他们也想歇一歇。

戴坤得意的仰天大笑起来。

笑罢,又心生毒计,对向来香说道:“向大人,你让人放风出去,就称石天雨是被朝廷假以国子监训导为名带走的,因为石天雨弄了假户籍、贪污受贿、残杀无辜、因仇杀引来灵蛇帮和铁扇帮两大匪帮到涪城火拼并误伤无辜百姓的。反正,你们能想到石天雨的罪名,都放风出去。向大人,一定要痛打落水狗啊!不然,落水狗爬上岸来,会咬死咱们的。”

抓紧落井下石,示意向来香再次放风。

务必要整死石天雨。

务必让石天雨永世不得翻身。

之前,戴坤从安子午的含糊其辞中,可以看出来,石天雨这一去,肯定是有去无返了。

不过,石天雨会不会被斩首示众呢?

这就很难说!

所以,必须给石天雨捏造更多的罪名,确保石天雨被押解进京之后会惨死。

戴坤心想:现在是为韩进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姥姥的,石天雨这狗杂碎,还想泡我家意儿?

做梦去吧!

而这次,布司吕源在收到弹劾石天雨的许多折子后,立即与川中的按察司以及都指挥司会商。

三司会商通过后,吕源又立即以八百里加急呈报京都。

戴坤心想:这必是吕源抓住机会为他外甥王才报仇啊!不然,吕源怎么会这么干呢?怎么又会如此焦急的派人飞马进京,把那些弹劾石天雨的奏折报呈到朱由校手中去呢?

嘿嘿!墙倒众人推,真好!

邬正道又翘指称赞戴坤,说道:“戴大人真是高明,咱们对石天雨无须动粗的,光是朝野的口水都可以淹死石天雨了,再加上吕大人也将涪城所辖的各县奏章送到了万岁爷的案桌上,慕容胜又受命专程赶赴江南调查石天雨假户籍此事,武林中人也要报谷香街头的血仇。哈哈,朝野中人都不会放过石天雨那小狗崽的。这次,石天雨这妖孽死定了。哈哈!”

如此分析朝野形势,仰天大笑,好不得意。

嘴里散发出来的葱蒜味,瞬间又袭向各人的鼻子。

路海举起手掌,拍了拍,拍散一阵葱蒜味之后,又赶紧的讨好戴坤,说道:“石天雨那小狗崽想跟戴大人斗?他还嫩着点!哼!真是不自量力,太不识趣了。”

向来香也不甘落后,翘指歌颂戴坤,说道:“那是当然,川中大地,谁不知道戴大人神机妙算呀?石天雨那小狗崽根本就不知道戴大人也是从京都下放到地方历练来的。戴大人当知县的时候,石天雨那小狗崽还没有出生呐!戴大人吃的盐比石天雨那妖孽吃的饭多。哼!”

韩凤凰闻声走了出来,动情地傍着戴坤坐下,感慨的说道:“这回,我弟弟韩进和吕大人的外甥王才、向大人的侄子向忠的仇可以报了。石天雨之死,真是大快人心啊!”

向来香看到韩凤凰出来,联想到另外一个姓韩的女子,忽然眼珠一转,想起了韩玉凤的美艳丰盈,当即向戴坤提议为刘丛晋级,侧身说道:“戴大人,石天雨那个绊脚石走了,邬大人升任通判的公文也很快会下发,你看刘丛任推官多年,是不是也给他晋升一个品级呢?刘丛与石天雨关系密切,咱们给刘丛晋升,对石天雨假户籍事件就可以避嫌了。”

想送给刘丛一个人情,好早日把韩玉凤弄到床榻去。

但是,戴坤提拔人,是要看对方出手大不大方的,会不会送礼的,没收到钱之前,是绝对不会帮谁提拔的,便含笑的说道:“此事,稍后再议吧,不急。待看看石天雨的结局再定,咱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毕竟,现在石天雨还没死。”

说的甚是委婉,艺术水平很高。

既不拒绝,也不答应,态度是模凌两可。

心想:刘丛要晋级,那就得拿银子来呀。

老子岂能凭你向来香一句话就提携刘丛呢?

向来香心头顿时一阵气苦,却又作声不得。

毕竟,戴坤也没有拒绝,无非就是想让刘丛给戴坤送点银子呗!

但是,以刘丛的身家,也送不起重礼呀!

诶,看来,老子得帮刘丛出这些钱喽。

不然,老子想得到韩玉凤,很难啊!

诶,没有付出,哪有收获呢?

邬正道自然也不想刘丛得到提拔,便转移话题,侧身问道:“戴大人,为何下官的通判之职还没有公文下来呀?”

戴坤仍然含笑的说道:“这个嘛,那份公文可是你邬大人亲自起草的。收发公文之事,不都先经过你手上吗?”

心里也闹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早就打好了算盘。

于是,反而把责任推到邬正道的身上。

邬正道顿时给呛出眼泪来,但是,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怎么算计,也算不过戴坤呀!

晴空万里,白云飘飘。

苍穹画出各种有趣的造型,时而流云奔涌,时而云轻如棉,时而像片片鱼鳞,时而又像是巨鸟飞翔。

戴府厅堂,一时寂静。

无人说话,再也没有什么话题了。

该骂石天雨的,已经骂了。

该咒石天雨的,已经咒了。

还能说什么呢?

此时,涪城府衙的一名捕快,急匆匆的跑到戴府厅堂来,浑身是汗,却满脸喜悦的说道:“报!戴大人,好消息,谷香县铁冶所大使唐关、盐批验所大使宋子青、茶批验所大使潘栋辞职。据传,唐关他们和石天雨的俏丫鬟张慧一起进京去替石天雨申诉了。”

戴坤说道:“哈哈!好!看来姓石的临行前回府是给他的俏丫鬟张慧留遗嘱了。”

说罢,不由又是得意的仰天大笑起来。然后,又侧头对向来香和邬正道说道:“向大人,邬大人,谷香县衙的上述空缺就交给你们安排了吧。”

戴坤向来重视官场平衡学,心想:府衙的要职已经由老夫把持收银子了,那些小位置就留给向来香和邬正道二人吧,分点油水给他们,很多事情得靠他们去办呀!

向来香不由奸笑两声,说道:“哈哈!好,下官听大人吩咐。”

说罢,和邬正道等人随即起身告辞,走出了戴府。

他们赶紧去商量人事安排,看看谁家的银子多,得趁此机会,安排相关公差人员接替唐关等人的职位,多收些银子。

戴府厅堂背后的戴如意的香闺里,戴如意的心很疼很疼,仿佛被针刺似的。

心里暗道:石天雨自掏银子怃恤百姓,端午节前给困难捕快送温暖,为老光棍刘来福介绍对象并给刘来福办喜事,这都是好事情啊,爹为何还要修理石天雨呢?

石天雨这么好的人,怎么尽遭向来香等奸佞暗算呀?

偷听到戴坤他们对石天雨的议论,戴如意躺在床榻上,头脑又乱了,连忙运气三转,努力克制自己。继而,又心道:唉,我想石天雨干什么呀?何况石天雨弄假户籍,原本就是人品不好。

虽然很努力克制自己,尽量的不去想石天雨的事情。

但是,石天雨的影子和形象却仍然在戴如意的脑海里浮现。

戴如意不由难过的心道:石天雨得百姓们如此拥戴爱护,应该是好人啊!

我为何又要讨厌石天雨呢?

爹又让向来香往谷香县衙乱安排人手,那不是给谷香县衙添乱吗?

谷香的百姓的生活刚刚好起来,又要给向来香这帮奸佞弄的一团糟了。

诶,什么世道呀?

戴如意越是努力的不去想石天雨,石天雨的身影就越是出现在戴如意的脑海中。

戴如意对石天雨的影子怎么也挥之不去,驱逐不走。

戴如意叹了口气,心里暗道:唉,麻烦了,我又头痛了!

如此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连忙下床取剑,到院子里练剑去,想法子驱开心头的不快,缓和头痛。

但是,戴如意握剑疾舞了一会,却舞不去了。

下一招是什么招数?

我修炼的是什么门派的武功?

忘了。

戴如意气恼的把剑扔在地上,双手乱拍树杆,拍得小树杆摇摇晃晃的。

但是,戴如意的心情依然苦闷难解。

韩凤凰闻声而出,看到戴如意乱拍树杆,拍得树叶纷飞,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跑出大厅来,扶住戴如意,关切的问:“意儿!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会这般模样呀?为什么?你病了吗?”说罢,伸手轻抚戴如意的额头。

哎呀,坏事了,意儿的额头好烫。

戴如意满脸泪水,难过的说道:“娘,女儿的头好痛!”忽然眼前一黑,倒在了韩凤凰的怀中。

韩凤凰大惊失色,连忙大声呼唤府中丫鬟:“来人哪,快来人哪,快传郎中过来给意儿看病,快!快啊!”一群丫鬟跑出来,紧急抬起戴如意进房。

韩凤凰坐在戴如意床前,看看女儿的脸色很憔悴,又是怜悯,又是苦恼,心道:这死丫头,练武多年,身体怎么还这么差?意儿为何会经常头痛呢?

戴坤闻讯而来,不解的问韩凤凰,说道:“意儿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眨眼功夫,就变成这个样子呢?”心想:女儿明明还替老夫驱赶石天雨,怎么忽然间又会头疼晕倒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难道,意儿心里牵挂着石天雨?

韩凤凰失神的说道:“难道是意儿练功过度?走火入魔了吗?”

戴坤闻言,吓了一跳,但是,瞬间又否定了韩凤凰的话,气呼呼的说道:“不可能,青蛇剑门乃是名门正派,武功也不是邪门武功,意儿岂会走火入魔?你别胡说八道。”

此时,仆人进来禀报:“老爷,夫人,郎中来了。”

戴坤连忙吩咐郎中抓紧给戴如意把脉看病。

轰隆隆!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

一阵雷鸣电闪,大雨倾盆而下。

雨点连成了线。

天空好像是坍塌了似的。

张慧、贺兰敏月乘坐郭先光的马车,赶到谷香县衙,向唐关、朱祥、宋子青、潘栋、陈彪、苏醒、徐缓等人讲述了石天雨被官兵押解进京之事。

众人顿时瞠目结舌,连连摇头晃脑,生怕听错了。

苏醒顿时眼前一片灰暗,感觉心疼的都快要碎裂了。

心里暗道:老子的为官之梦还没有实现,石天雨怎么可以出事呢?

诶!石天雨就算要死,也得等到把老夫提拔当官之后再死呀!

朱祥摇头不信,颤声说道:“什么?什么什么?不可能呀!石大人曾经救过万岁爷啊!”

虽然是主薄,但当几十年典史的一根筋,哪能想的那么远呢?

徐缓猜测石天雨应该不会有事,说道:“是万岁爷想见石学弟了吧?石学弟可是万岁爷亲赐的同进士,又是万岁爷当年朱批入读国子监的,还是万岁爷钦点的龙庭大将军、押粮前往山海关的有功之臣,两次威震辽西的抗金名将,爱民如子的广宁知府,政绩最耀眼的谷香县令。”

张慧泣不成声,忧心忡忡的说道:“你们怎么能全往好的想呢?公子说了,他让俺回谷香县衙,就当是向诸位报个信呀!诶,你们怎么不快点想办法营救我家公子呢?诶!真是急死人啦。”

唐关不无忧虑,又掏出汗巾,为张慧拭泪,迷迷茫茫的说道:“石大人一个小小通判,却由那么多兵马护送他进京?怎么回事?皇恩虽宠,却不会那么隆重呀!”

贺兰敏月冷艳的孤坐一边,感觉天塌不下来。

又像没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陈彪闻言,忽然额头见汗,急急分析说:“若国子监训导是假的,小皇帝畏惧石大人武功太高,所以找此借口,所以,才派数千兵马押解石大人进京去。哎呀,坏事了。”

潘栋急的双手乱搓,浑身冷汗直冒,焦急的说道:“石大人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啊!石大人不仅提携了咱们,而且还经常掏银子接济咱们呀!”

陈彪霍地起身,果断地说道:“不管是好是坏,咱们得马上进京去,一定要对此事探过究竟。若真是坏事,咱们得把石大人营救出来。不然,老子终生难以心安。”

关键时刻,还是他的脑子好使。

唐关连忙制止陈彪,也分析一番,又劝导说:“陈兄,石大人好不容易才让你占据捕头之要职,你岂能轻易离岗呀?这样吧,你和朱主薄留在谷香县衙,咱们弟兄几个先辞呈,进京探探情况去。

现在,石大人刚走不远,而且他们是大队人马,行动不快,咱们弟兄几个肯定能赶上石大人一行的。陈兄,你和朱主薄守好几个职务,谷香可是石大人起家的地方呀!不然,等石大人回来,咱们在谷香的所有职位都丢了,又怎么对得起他呢?”

宋子青赞成唐关的观点,拍案而起,说道:“好,听唐兄弟的,咱们几个让朱主薄代为辞呈。走!”说罢,马上动身出门。

张慧既感动又不安地拦住宋子青,哽咽的说道:“可是,你们好不容易才进入官场的呀!”

潘栋焦急的气呼呼的说道:“慧儿姑娘,都什么火候了?还讲这个官不官的,有用吗?没了石大人,给我一座银山,我也睡不着。走,我来驱赶马车,走啊!”

说罢,率先抢身出门,跃上了马车。

唐关又叮嘱陈彪,说道:“陈兄,你先守住县衙这块小阵地,无论何事,以后再说。”

伸手拍拍陈彪肩膀,转身与宋子青等人赶赴京都去了。

天蓝色绒布上的星星,忽明忽暗。

京都。

皇宫。

向东按照万元康的吩咐,快步出宫,大声说道:“石大人,万岁爷有旨,着你即刻入宫见驾。”

假传圣旨,让在宫门口等候的石天雨即刻进宫去。

近百侍卫高手急急拥着石天雨进宫,生怕把石天雨给弄丢了似的。

石天雨神情自若,淡定的与向东并肩而走,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又在向东耳边低声说道:“向统领,可否记得三年前于国子监大门口杀沈永世一事呀?

当时,本官提醒过你,沈永世可是辽东努尔哈赤派来的奸细。

事后,你晋升为禁军中军统领。对不对?”

向东惊叫一声:“什么?石大人,你,你,你认出我来了?”

但闻此言,脑袋犹如被人拍了一掌,顿时嗡嗡作响。

石天雨低声笑道:“向大人,本官在涪城的时候就认出你来了,什么三千骑兵护送本官进京到国子监接受训导呀?这不是屁话吗?本官一个小小的通判,有那么重要吗?

哼!你快送本官面见万岁爷。

否则,你当年拿假奸细晋升一事,本官就抖出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看鹿死谁手?哼!”

越说越狠,话到后面,如一柄柄重锤般的狠狠的撞击向东的心窝。

只是墙倒众人推。

罩在石天雨头上的罪名越来越多。

石天雨能逃出这次的生死劫吗?

会被朱由校斩首示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