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影看着手下呈上来的挑衅信，这不是对方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嘲讽，但他们却根本找不到这个烦人的家伙。
每一只木鸢都是一次性的，飞过来的方向也都不一样，相隔时间不固定，而且都是在飞到欲界上方的时候一天栽下来，随即砸到一个四色幡兵的脑袋。
这些携带信件的烦人木头鸟长个基本一样，身上没有任何能暗示对方身份的东西，但每当他们将其拆解开，都能看到在零件内部找到一个署名，天下第一。
与挑衅信一样的署名，但是傅月影根本不认识什么天下第一，这人也是最近莫名其妙出现的，欲界连对方长相都还没查到。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天下第一”不但神出鬼没，有时还会突然消失（躲罗浮山去了），接着又在奇怪的地方出现，简直比之前的丹华抱一还莫名其妙。
但是即便是这样，欲界还是在奋力调查着，因为据阎达所说，对方有与血刹如来一战的实力，不能轻视。
“……照旧办吧。”
傅月影死死盯着信尾“天下第一”那四个字，如果眼神能攻击，此时她手里的信早被烧成灰了。
对方就像是认准了要恶心自己，不但飞信来嘲讽羞辱，就连对欲界外围的骚扰也是以下毒为主，处处与她作对。
这个所谓的“照旧办”，其实就是不管，等着下一次骚扰的时候找机会抓，他们处在完全被动的位置，拿这个天下第一一点办法也没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傅月影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一开始对方骚扰的时间，正好是在霁无瑕杀如月影，傅月影的毒虫行动之后，所以当时众人便以为是佛门又一次的策略。现在大家都知道傅月影善用毒，自己人被下毒的话，能直接锁定凶手。
所以迷达和阎达最开始都以为是佛门的激将法，想要设计对付傅月影，安排的调查也是以佛门最近动向为主的。
可只有傅月影自己知道，这个天下第一绝没有这么简单！迷达的心智被美毒迷惑，不知道自己在毒虫上面做的小动作，霁无瑕放出的毒虫只会去找一个人，步香尘。
傅月影偶然得知，波旬三体在合而为一的时候，三人的记忆会在一瞬间互通，那么霁无瑕就很有可能得到迷达关于自己和步香尘的记忆，看霁无瑕样子，明显就是想回到佛门那里，难保不会告诉他们自己和步香尘的秘密。
更何况，霁无瑕已经知道自己用美毒控制迷达的事情了，她必须采取措施才行。虽然步香尘对自己也不是全知，但两人里应外合的关系也是实打实的。
若是霁无瑕以此换取佛门的信任，步香尘为了自保，也一定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她们虽以姐妹相称，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姐妹情深，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反正在傅月影这里，她最初就是想让步香尘死的。
所以，她在那条毒虫身上做了手脚，她要先发制人，只要步香尘死于非命，一切秘密便都能揭过去，傅月影仍然是欲界的影后，迷达的情人。
但当她看到天下第一信中的嘲讽时，傅月影慌了，信中的一字字一句句都是对自己的轻视，言语中暗示想要与她较量，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个词，一个不应该被知道的词。
天下第一对傅月影用毒的评价里，有两个字占据了她的视野，荼山。
对方知道荼山毒脉，知道她的来历，傅月影怕了，不管天下第一寄来多少嘲讽挑衅的话语，她始终不敢踏出欲界一步。
“天下第一，你到底是谁？”
打发走送信的士兵，傅月影将信连同那只木鸢一起丢进火盆，每一次来信她都是这么处理的。
虽然信中说的“荼山”极为隐晦，隐藏在满篇挑衅之下，除了当事人谁都看不懂。但傅月影不敢赌，她不敢轻视迷达身为智体的敏锐。
一旦迷达产生怀疑，意识到自身的反常，她的美毒便再不能成为自己的金钟罩，男人的嘴里的爱不可信，这是傅月影从过去的自己身上领悟的教训。
从天空坠落的木鸢尾翼残破，火焰吞噬着这只木鸟，倒映在傅月影的眼睛里面，将原本美丽柔软的姑娘衬的有些狰狞。
这个天下第一，必须死。
“那个异识老者，必须抓到他。”
没了异识的顾虑，却尘思不再是需要重点看管的对象，现在他除了身上有些内伤外，精神状态倒是意外的好。
“吾在识海中将其重伤，此时他一定会在其他感染异识的人身上寻找躲藏的地方，不能让他再跑了。”
异识本身存在形体，这是却尘思经过数次自查发现的，从前大家都以为这是罪域研究出来的诡异病毒，将其当做一种会传染的病来看待。
但是这一次，却尘思用实际行动推翻了这套理论，异识有实际的形体，有代表自己的源头。这是一个好消息，当大家知道异识有具体形态那一刻，就代表这是能作为普通敌人打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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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别离禅……沉轮对异识的掌控也不是完全的，他们甚至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合作。”
裳璎珞本来是顺口说出别离禅的名字，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个身份已经作废，对方现在是沉轮。
现在，关于异识敌人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带来并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异识的沉轮，和作为异识本身的异识老者。
按照却尘思的描述，异识老者大概只能在感染者的意识深处显现和活动，要想找到逃走的异识老者，就需要他们联系起其他感染者。
“鉴于目前天道规则变更，先天与普通人的生活轨迹成了两个独立的区域，异识老者应该也无法跨越这道隔阂，所以他只能从现有台面上的人入手。”
“如果是为了对付我们，他肯定会再次选择境界或者地位较高者下手，这样可以排除大部分人。”
“还要盯紧沉轮，据圣虔者和楚留香所说，沉轮在教唆那些匪盗传播谣言，想要诋毁佛门的信誉。”
众人一步步安排着针对异识的计划，毕竟第一次知道这是个可击破的具体事物，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击破。
“如月影醒了吗？”
蕴果谛魂问道，自霁无瑕离开之后，如月影已经昏迷很长时间了。
“还没有，他胸口那一剑几乎是擦着心脏过去的，如月影又不是先天，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
霁无瑕那一剑虽然有所偏离，但力度却是丝毫没减，再加上泰若山剑本身就比其他剑要来的厚重，这样严重的伤势，他们一时间也不敢确定她当时有没有真的留手。
在关于霁无瑕的立场这件事上，能看到未来的如月影一直是持支持霁无瑕的态度，强调着对方的重要性。
可是现在如月影被霁无瑕所伤，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怀疑霁无瑕是否真的能向善，这一剑，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开始联想，霁无瑕是否已经变回了曾经的女琊。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一直支持霁无瑕的如月影陷入昏迷，他们只能等如月影醒来才能重新思考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光尊也提出想见霁姑娘一面，或许这其中有另外的隐情。”
为什么要见霁无瑕？沐灵山也搞不明白玉菩提的想法，即便他是因玉菩提的佛血渡化而生，很多时候也理解不了这位元老级别的处事。
而且如今的玉菩提只是留于世间的一缕魂魄，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执念，很难离开天佛原乡独自行动，要想见到霁无瑕，只能是将人带到佛乡去。
将波旬女体带入与波旬对抗上万年的佛乡，说实话，这听起来有点疯狂。
“佛业双身呢？”
“佛皇和一页书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根据剑子仙迹观察，佛业双身貌似已经放弃进攻武当山了。”
在武当那里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还不知道对面会不会再埋几个“地雷”，是个人都觉得晦气想躲远点。
不过这些接连的战斗倒是给了张三丰不小的启发，现在除了御剑飞行，这人身上内力蹭蹭蹭的往上涨，是真的有种要引雷渡劫的架势。
“续缘也有来信，妖溺天应该是想说动玉罗刹和札木合。”
这俩一个是罗刹教教主，一个号称沙漠之王，都是聪明人，看了大沙漠里惊天动地的交战，他们是不会轻易被说服的。
更何况妖溺天那个自大的性格，估计是达不成目的了。
“续缘？那孩子怎么不给自己父亲寄信？”
说话的是裳璎珞，在他看来，素续缘以天下第一的身份在外面行动，既然和他们保持着联络，能负责对接的不该是他父亲吗，怎么传信给了净琉璃？
“父子关系，不稀奇了。”
净琉璃语气无奈，并歪头看了一眼楼至韦驮，她想表达的不是他身上有什么，而是这位的儿子目前也是这个情况，他化阐提写信通情报的时候连楼至韦驮都问了，就是没问质辛。
这两对父子目前的情况很相似，虽然他们始发目的不同，但最后的表现形式却有异曲同工之妙。素续缘的传信一直没断过，甚至连虚竹都有一份，就是没给自己爹。
“步香尘有问题。”
“看出来了。”
上来就说要找妹妹，之后却直接留下没有再提，这本就令人怀疑。而且步香尘的春香幽梦楼一直是一个中立的势力，亦正亦邪，在各方之间周旋。
“但是她现在身中剧毒，自身难保。”
“据三余鱻生所言，毒虫确实出自那名影后之手，这两人应该存在某种交易。”
就在这个时候，沐灵山身体一顿，他的眼神闪过一瞬的金光，表情也变了一些。
在座众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玉菩提通过自己与沐灵山联系，直接传信于他的脑中。
随后，与玉菩提交流完的沐灵山眉头微皱，看向却尘思。
“月明缺身上的异识发作了。”
“……！”
却尘思被这一句给惊了一下，如此巧合的时间，难道异识老者逃到了月明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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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事吧？”
他记得，月明缺自从被别离禅暗算之后，心性一直处于一直不稳的状态，若是异识老者侵入对方的意识，自己这个虚弱的师弟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已经压制住了，这次的发作没有从前那么激烈，光尊出手压制的时候也没有消耗多少力量。”
“但根据月明缺所说，他确实在意识中见到了一个人影。”
“或许是他想抢夺月明缺的身体，但吾当时没有留手，他受伤不轻，也就没能成功。”
听到自己师弟没事，却尘思在心中松了口气，但敌人已经盯上了月明缺，他的情况很危险。
“会想到利用月明缺，这极有可能是沉轮的主意。”
异识老者最开始选择却尘思，极大的可能是看上了自己三足天的身份，根据调查，他和另两个同修几乎是同一时间感染上的异识，他们三个很有可能是最初的实验品。
在曾经的经历中的，也的确是高层感染异识造成的悲剧更多，带来的影响也更大。月明缺的修为并不高，与自己师兄相比也没有多大的存在感，唯一一次被着重对待，就曾经别离禅那一手暗算。
如今知道月明缺情况，还能操控异识或者能与异识老者沟通的，也只有沉轮了。
“吾得回去一趟。”
单靠月明缺自己，根本过不去这遭。
……
“编的不错。”
问菩提看着手上搜集来的各种流言蜚语，这都是沉轮让手下人四处散播的，也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劲让那群文盲记清楚每个故事，或者谁是谁。
毕竟他们这些人的名字跟本地人不一样，想要让没接触他们的人理清楚这些名字和称谓，那也是个不小的活。
其实问菩提在收集这些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不少传乱了的名字了，甚至有不少人之间的关系都传错了。
“先不说带来的效果，沉轮说的这些故事倒是都不错。”
“怎么不错了？这分明就是堆烂戏，甚至他们连佛剑的名字都记错了！”
对此，风僧白云剑持不同意见，在他看来，沉轮写的很烂，然后再经过什么都不懂的平头百姓一传，全乱套了。
“这些百姓和曾经那些不同，他们不认识我们，起名习惯也跟我们不一样。”
“也对，这要是以前这么多谣言加一块，估计早炸锅了。但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把名字穿乱的？我们的名号很难记吗？”
“可能，以前不就有人说大家的名字很相似，特别难分吗？”
“是指你吧？'菩提'这个名字在佛门的使用率确实高。”
楚留香默默看着问菩提和风僧白云剑在那里对着收集来的谣言聊天，你一言、我一句，好像手里拿的不是敌人迫害自己的可恨言论，而是集市上淘来的市井杂记。
他真的很想说一句，你们面对敌人的诋毁能不能严肃一点，到处挑拨结果当事人们在拿来聊天，他都有点可怜沉轮了。
小剧场：
他化阐提：问了所有人，但是没去问自己爹。
素续缘：给所有人写了信，但是没给自己爹写。
素续缘的骚扰策略：
1、在欲界周边撒毒粉，谁中招拼运气
2、放出一只乱飞的木鸢，到达欲界上空的时候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砸头
3、回罗浮山或者某个绿洲里面躲一下，补充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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