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直贴身伺候他的那个胖内侍呢?
季篆快速巡视了一圈,在一个昏暗角落地发现了已经昏过去,生死不明的黄阄。
见她还有心思分神,系统一脸着急地催促,“快给他来一下!”打完这一下看谁不行,偏偏这个时候操心旁的。
叛徒睨了一眼她握在手里腔筒粗大、重量可观的长狙,勾唇冷冷嘲讽,“这东西可违反局里规定,要是用了,即便你打死我上面也不会放过你。”
他笃定季篆不敢随意使用这种火力超强,并且远远超过当前位面承受能力的杀伤性武器。位面局早就明文通知过所有员工,不得在执行任务时用这样的武器。
一来怕给位面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二来怕给位面中人不可磨灭的印象。
季篆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狙,垂眸平静道:“不劳费心。”她本来也没打算用。现在众多羽林中郎将就在殿外,马上就会冲进来,这一下会引发多大的动静可想而知。
她能想办法消除嬴政的记忆,却不能同时抹去几百人的记忆。
叛徒轻点了一下手腕,随即歪头斜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阴恻恻地,带着明显的居心不良:“你拿它的姿势还挺帅,我已经帮你拍下,发到高层手里了。”
“shit!”系统一听他发给了高层,气的破口大骂,“你也太不要脸了!”这下不管阿篆用不用,位面局高层都会知道她违规携带重型武器。它费尽心机掩人耳目带来这东西,没能帮到阿篆就算了,反而狠狠坑了她啊。
骂完人,系统狐疑地看着叛徒,怀疑道:“你怎么还有高层的联想方式?”这家伙不是已经叛逃了吗?
叛徒身上带着特殊装备,所以也能听到它说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留个纪念。”他盯着季篆,眼底的诡谲暗芒毫无掩饰,“也帮你存个案底,好让你回去领功。”
季篆先一心只想赶快弄死他,对将来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落在身上的处罚并不在意,于是淡定回到:“多谢。”
而且她总觉得他现在别有所图,肯定不只是为了坑她。
季篆心底顿时升起防备。
果然,仅仅一霎,对面上一秒还笑吟吟的叛徒,下一秒马上调转方向,把原本对准她的枪口,转而对准了嬴政。
季篆视线追着他的枪口看去,身后的嬴政仍旧站的笔直,面色淡然不见惊惶,只有视线一直在二人身上逡巡。
季篆和叛徒同时动作,“小心!”“砰!”
蹿出枪口的子弹犹如身负火焰的烈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无形气流,裹挟着强悍冲击力,直冲着嬴政面门而来。
嬴政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器,多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下意识横剑来挡。季篆早已提前感知危机,因此动作比他更快,在叛徒扣动扳机时,她快速扔出手里的长狙砸向他。
然后她猛地回身,左脚猛地蹬地,在嬴政举起重剑的同时,向他猛地扑了过去。
嬴政脸色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也正是这半步,导致他没有稳住身体重心,轻易被季篆扑倒在地。二人一起砸在向地板,特制的弹头擦过季篆的左边小臂,没入木制地板,只留下淡淡硝烟魏,很快就没了声响。
温软入怀之际,嬴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他低头看去,怀中的女刺客左臂血流如注,从他被扑倒也不过几息,流出的竟已将他的寝衣都浸透了。
嬴政撑起身体,随后便准备推开抬起怀中女,可他刚抬手,便看见怀中人的脸色惨白到毫无血色。
他钳制住刺客的下巴,皱眉冷声道:“为何要救寡人?”
等了几息,却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嬴政眼底闪过不满。怀中的女刺客额上沁出冷汗,神情倔强,偏脸挣开他的大掌,仅用右臂撑起身体,一点点从他怀中蠕动,很明显是想与他保持距离。
季篆撑着身体,咽了吼间涌上的血,咬牙道:“职责之内而已。”
“阿篆你怎么样?”系统无法触碰她,所以没办法帮她检查伤口。只能眼巴巴看着干着急。
季篆呼吸急促,隐忍疼痛耗费了她大半的体力,挪开身体马上也要用光另一半。她缓了半晌,只能低声回一句,“没事。”
很显然,她不可能无事。子弹虽然没有打中,但也擦过了她的臂膀。摩擦带来灼热痛感,也带走了被触碰到的那块皮肤。
一整块完整的表皮。
而且位面局的武器与普通枪支不同,弹头上留下的特殊物质会继续侵蚀受伤的部位,若不及时处理,特殊物质会让被碰到的地方完全无法新生肌肉组织。
换句话说,超过一定的时间,季篆的左臂就废了。
嬴政面沉如水,视线仍钉在她脸上,只是深邃眸底,不时闪过晦暗不明的思索之意。
叛徒一直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们,见状啧啧了两声,侧身缓缓闪过砸向自己的狙击枪,将其踩在脚下后,手中的□□又对准了嬴政的眉心,一边挥手,一边恶略又残忍道:“再见。”
季篆身体一震,忍着疼痛,从怀中掏出刚刚就想拿出的枪,也将枪口对准了叛徒。
两人对视一眼,再次同时干脆利落地地扣动了扳机。
两颗质量相同的子弹在空中相遇,摩擦和碰撞交织,带了一声悦耳轻鸣,附和着殿外轰轰作响的脚步声,像是谁急促地弹奏着列阵曲。
按说碰撞作用出的力应该是相互的。
但季篆已经受了重伤,疼痛麻痹了她的神经,也折磨着她整个身体的肌肉。她受伤的同时,意识就开始轻微模糊。刚才费力抬手,伤口被扯动又加剧疼痛,手臂自然也跟微微颤抖。
再加上还坐在地上并未起身,因此她对着叛徒打出的这一枪,角度与预料的,稍微偏了一些。
再与迎风而来的另一个子弹一碰撞,偏差不免拉的更大。
坏消息是这一枪不可能打中。
好消息是,它会连带着叛徒的那一枪,也打不准。
两颗子弹对峙不过零点几秒,便同时被迫的偏了角度,朝着与各自的目标凌厉而去。
片刻后,原本还强横的叛徒捂着同样受伤的作弊遁逃而去,临走之前竟然还顺走了系统贡献的狙击枪。他逃跑的同时,季篆身后原本要起身的嬴政,闷哼了一声后直接倒地,随即不省人事。
与此同时,羽林中郎将破门而入。
为首的朗将推门便看见君王倒在血泊之中,马上厉声呼喝道:“王上!”然后,他提剑便向季篆狠狠砍来,“纳命来!”
季篆视线已经有了层层重影,她收回枪,捂着右臂低声对系统道:“送我离开...”
系统连声答应,又分神看了昏死过去的嬴政一眼,尴尬自语道:“王上,您自求多福吧。等阿篆好了,我们会再来看你的。”念叨完,它启动了传送工具,带着季篆离开了咸阳宫,只留下一帮错愕震惊,手中长剑挥空的中郎将们。
为首的朗将见她再次凭空消失,也顾不上追赶,愤愤将长剑插在地板上,回头嘶声大吼道:“传太医!”
马上有朗将领了吩咐疾跑而去。
倒在地上的嬴政被抱起放置在榻上,为首的朗将检查了一番,寻着出血的部位撕开了他寝衣右臂的衣袖。
碎裂的稠质衣袍下,是触目惊心的一大块发黑的腐肉。那伤口一直在汨汨向外淌血。
为首的朗将名叫霍征,是咸阳宫一众朗将的首领,惯以手段狠辣、做事干脆为名。见君王血流不止,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撕下的成段的衣袖搓成绳子,绑在君王受伤的那边臂膀上,死死勒紧,期望以此止血。
或许是他下了足够大的力气,流血之势竟渐渐止住了。
霍征忧心忡忡地看着君王苍白的脸色,垂眸思量片刻,咬牙对手下人吩咐道:“去请丞相并几位大夫,进宫商议大事。”
此时,咸阳城外一处荒无人烟的乱葬岗里,季篆正倚着一棵参天大树,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她右手费力的撕开了自己的左边袖子。粗制工装被撕开,发黑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凉气立刻又加重了疼痛感。
系统急的带出了哭腔,“阿篆,在这个地方处理伤口,肯定会感染的。”这里可是乱葬岗,没有掩埋的尸体本来就带着大量细菌。
季篆猛地吸了几口气,颤抖着从工具中拿出一把精致匕首,勉强惨笑道:“消毒就好。”说罢,她将刀面倾斜,一点点挖起臂膀上的腐肉来。
剧痛缓缓侵蚀着她的意识,季篆咬着下唇强忍。不一会儿,她便被疼痛折磨的满头大汗,脸色更是因为失血过多和极力忍耐而变得青灰。
她痛的恨不得马上就昏死过去。
可是偏偏又不能昏,便只能硬生生忍着,一点点动手清理被子弹的特殊物质污染的伤口。随着她的动作,血流滴滴答答,不间断的响着。
好在,伤口只在表面,并没有伤到骨头。
系统心疼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旁观了一阵,实在看不下去后才抽噎着劝道:“好歹消毒啊。”说罢,它突然想到自己备了一某样东西,激动的对季篆说:“对了,我这里有青霉素!”
季篆手中动作一顿,“有几支?”
“我看看啊”系统有了目标就忘了哭,一边翻找自己的储存空间,一边小声自言自语,“应该有不少存货的,毕竟我是个喜欢做好几手准备的统。”
季篆不由失笑,这傻统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夸。
又过了一会,系统语带欢快地说:“有十来支呢,肯定够用了。要不要现在来一针?”
季篆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向后仰头靠着树干,闭眼缓了一会儿才缓慢:“给我吧。”
“得嘞。”系统见她答应,马上傻笑着把东西转移到她的背包里,同时附赠了一堆消毒酒精,和绷带纱布之类的东西。东西都转完了,它又拍着脑门懊悔道:“我忘了问了,你青霉素不过敏吧?”
季篆勾唇浅笑,并未立刻作答。先是拿出酒精清洗了一下伤口,等到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又单手把纱布和绷带缠好。都处理完之后,她拿出一支青霉素,用嘴咬掉针管上的密封盖帽,找准自己的血管扎了进去,随后才对系统淡定道:“不过敏。”
其实,过不过敏季篆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从小到大,她还从没有伤到需要用青霉素的时候。
不过现在在意这个也是迟了,就赌一把吧。
见她已经处理好,系统松了一口气,也终于想起,=自己之前心心念念的嬴政,似乎也受了重伤。系统不免忧心,“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
季篆半阖着双眸,思索了一会儿,缓慢地一字一顿道:“我睡一会儿,两个时辰后,送我回咸阳宫。”
“啊!”系统震惊的瞪大了眼,“你还回去干吗?”
季篆调整了一下姿势,打了个轻微的哈欠,“回去救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