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大修)

季篆薄唇轻抿了一下,不禁有些迟疑。若是系统的工具不起作用,那今晚她可是彻底坏了清理部的规矩。菜鸟坏规矩,后果估计很严重。她还指完成这次任务申请转正呢。

正在犹豫之间,却猛然听到门外羽林中郎将们整齐的脚步,踏动在木制地板上,隐隐有风雷齐动之势。

季篆神情面色一凛,再顾不得纠结,忙回过身直视嬴政,神色复杂道:“王上,得罪了。”

嬴政本就想知道她的身份,见突然转过身,视线便不自觉就定在了她脸上。他顺着眼前人高挑身形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漆黑凤眸里极快划过一丝惊艳。

站的笔直的女刺客一袭古怪装束,束紧了小腿的不知是何物,将她整个人的气质衬托的,像是刚刚开刃却没有沾过血的青铜长剑。她的五官极是鲜妍,精致下颌线条秀气,玉色容颜不输于六国中任何一个女子。

嬴政瞥见她琥珀色眸子里压制不住的张扬,眉眼间与不同寻常的逼人英气,不自觉一愣。可惜不是男子,否则也可招作宫中戍卫。

他垂眸看向手中簪子,把玩了几下,又单手将东西抛向季篆,漫不经心道:“你救了寡人,寡人可免去你擅闯之罪。若你能将身份告知,寡人还可赏你良田百亩。”

季篆接过短簪子,随手放在工装口袋中,上前几步半蹲下与他平视,“多谢王上。”口中虽然道谢,她脸上却未露出半分高兴,只是抬起手腕,想让腕上工具对着嬴政的视线。

嬴政被她突然之举惊的眉心皱起,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即便救驾有功,她也不该自持功劳如此胆大妄为,还凑得如此之近与他对视。正要呵止令她不要上前,又见她抬手,嬴政不动声色向后移了稍许,屈膝后撑起长臂不紧不慢道,“大胆。”

季篆不耐烦再磨蹭下去,随着他后移时向前倾身半寸,右手抚上他的脸颊,向下滑动,趁着他震怒时单手钳制住他的下巴,也不再绕弯子,简单直接道:“嬴政,看着我。”

同时,系统已经在将消除记忆的装备,置换在她左手手腕工具中。

季篆勾起唇角,不顾嬴政的震怒,直接手腕处的工具对准了他的眼睛。

“恭喜你中奖喽”随着系统恶略的声音传来,嬴政眼前一道光芒闪过,下一瞬,他怔怔的看着眼前转瞬即逝的一道身影,口中喃喃自语道:“方才…”

可话刚出口,他脑中又是一片茫然。

方才什么?

他好像正和一个人说话,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记得刚才大殿中应该还有一个人在,但他现在死活想不起那人到底是谁。

一切发生的太快,当黄阄与几十名羽林中郎将拔刀闯入内殿时,大殿中只留有呆呆坐在原地,面色茫然的君王一人。

黄阄颤抖着肥硕的身躯,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这来到君王面前,一边哭嚎一边上下打量嬴政,“王上?王上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有损?”

为首的羽林中郎将扫视了一圈,将殿中情景全部收回眼底,立刻单膝跪地请罪道:“王上恕罪,末将救驾来迟,竟让刺客逃窜出去!末将这边派人去追!”

虽是请罪,他心底亦不免觉得匪夷所思。他来时已经命属下将咸阳宫围的如铁通一般,那刺客即便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也不可能躲过所有羽林朗将的眼睛,不留痕迹的逃出咸阳宫。

方才咸阳宫外并无人报上看到宵小身影,而眼下大殿中也只有王上一人。从闻听内侍总管惊呼救驾到此刻,不过几息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刺客能跑到哪儿去?

羽林中郎将不禁低头沉思,今晚这救驾之事着实古怪。若非君王向来英武,胆气非常人可比,他都要怀疑是否是君王白日受惊,才使得夜晚噩梦袭身。就连方才的刺客,说不定也是君王梦中惊呼之声。

黄阄还在哭嚎:“王上受惊,奴婢这就去传医官!”

嬴政回过神来,盯着一地纱幔,和跪倒在一片的羽林朗将们,俊美的脸上一片茫然疑惑,“发生何事?”

众人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有此一问。

黄阄顾不上哭,抬头与羽林中郎将首领面面相觑。难不成,王上真的梦魇了?

另一边,季篆已经回到驿馆房顶。她三两下跃下房顶,返回先前住过的房间。

季篆站在门口听了下房间外的动静,确定并无人发现她回到房中之后,几步走至床榻,仰躺着把自己摔在了上头。

“吁”系统装模作样的松了口气,见季篆脸色略有阴沉,还不忘鼓励她,“计划有变动太正常了,这次不行我们下次再来呗。”

季篆拍了拍脸,从榻上坐起,赶忙又去查看叛徒现在所处坐标。但点了几下手腕处后,她的神色比方才更冷。工具上原本显示清晰的叛徒坐标,现在竟然完全看不到了。

“他不见了。”

“嘎”系统惊讶道,“怎么会不见呢?他身上带了不少局里的东西,有这些东西在,他就像个大号的指路灯是的,无论走到哪儿咱们都能看到他,怎么可能跟丢!”

季篆眸底晦暗不明,将工具中地图投射在空中后,盯着地图搜索时,下意识就把才长出的指甲放在口中一点点啃咬起来,“嬴政刚刚丢出的东西砸在了他胸口,他之前有重伤,但是被砸一下就丢了性命,似乎也不太可能。”

“但那一下可砸的不轻。”系统不太赞同吗,咂舌道,“我看那个玉枕分量挺重,而且嬴政扔出来的时候力道也不小,他又被砸个正着,胸骨碎裂不是什么稀罕事。”

季篆摇了摇头,“当时地上并无血渍,证明他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一些,只凭那一下不至于血流不止。”虽然烛火昏暗,但是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没有看到地上有血。既没有失血过多的风险,那只凭内伤还要不了他的性命。

位面局中的同事上岗之前都经过千锤百炼,筋骨和体质都非常人可比。

“难道是他逃出秦王宫之后,就找个地方挖坑把那些东西给埋了?”但刚说完,系统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观点,“不对啊,从他逃跑到咱们扰乱嬴政的记忆回到这里,前后不过一分钟,他哪有时间挖坑的。”

“或许是他压根没离开秦王宫。”季篆摁了两下微微发疼的太阳穴,仰身又倒了下去。这一天的奔波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并且从早晨到现在,她水米未进,肠胃早就抗议好几次了。

系统略一思索,一个念头快速闪过它由数万个程序组成的大脑,“那嬴政今晚岂不是还有危险。”

季篆忍着腹中抽痛,语气平静的分析道,“大约不会。他既然知道我们在咸阳宫,今晚应该不会再有行动。”

她怀疑,叛徒来到这个位面后,应该也是直接落在了秦王宫里。等他查清这个位面情况后,临时起意联合局里某个人暗中传递错误信息,修改了系统记录的任务目标。

之前没有对嬴政动手,估计也是因为他叛逃时受伤,没有办法直接刺杀的原因,所以才想出借她的手,来杀嬴政这样的计划。

后来发现她没有中计,他才会铤而走险自己出手。今晚他行迹之间全是破绽,看来行动也是临时起意之故。既然已经出手失败,又被迫把从局里带出的东西全部藏起来,那他下次行动必然会谨慎很多。

所以他不大可能一晚突袭两次。并且是在他伤情还加重的前提下。

“如果一直躲在秦王宫,他对那里很熟悉的话,把东西藏在没人能发现的地方倒也说的过去”系统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又好奇道:“那他为什么一定要杀嬴政?杀了嬴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季篆冷笑,“杀了嬴政便是扰乱了位面历史,到时候他再利用马甲装备以其身代之,位面局投鼠忌器,说不定便能放弃清除他。”

“狡猾!”系统气愤的火冒三丈,“太狡猾了!阿篆,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季篆捂着腹部改了姿势,将之前的平躺改为佝偻卷曲着身子侧头,顺便扬手一把扯下床榻边的帷帐。

帘幕散开,遮住了她愈加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

刚才虽然扑倒嬴政躲过了子弹,但那毕竟是局里最先进的武器,只凭热气便让她背后灼痛不已。刚才她只顾着跑路,神情紧绷之下竟未发现,如今松懈下来,才彻底体验到灼痛有多难耐。

背上的疼痛层层传递到神经中,屋漏偏逢连夜雨,因为长久未进食,她腹中疼痛也在加剧。

季篆的额上已经沁出汗珠。她忍了又忍,还是压不住绞痛之意,只能小口小口吸气,然后微微喘息着咬牙一字一顿道:“那是自然,这可是我第一个任务,我怎么可能完不成!”

系统再迟钝也发现了她现在不好,紧张的再三追问,“阿篆你怎么样?是哪里受伤了吗?该死的瘪三,他刚才是不是打伤你了?”

季篆勾起唇角,勉强笑道:“无事,我歇息一晚明天就好。”

系统听不下去她的解释,气急败坏道:“你不要逞强啊,我这里有药,还有一些吃的,你吃了药再睡啊!”

“死不了”季篆喘息加剧,额上汗珠也纷纷开始滚落,“既然他的目标是嬴政…那我们也必须回秦王宫。找不到他,守着嬴政守株待兔也可以…我休息一晚,明天就想办法混进秦宫。”

系统忙不迭应声,“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一起找到这个小瘪三!”

季篆又笑了一下,随后眼前一昏,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