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还是惯例。”冯三胖就像回家了。
老板知道他需要什么,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黄瓜,一盘凉拌牛肉,一壶酒。
偶尔还会加一个菜,不过都是吃到一半时才加的。
冯三胖拖着沉重的身子坐下来,用手抓了几粒花生米,仰面塞进了嘴里。
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拿起筷子。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你的哥们呢?”店老板知道,三胖每次来他的店里面,都会带上一个兄弟。
虽然不知道兄弟的名字,但是看上去人也不错。
冯三胖又喝了一口,吃了一块黄瓜后,情绪低落地回答:“他生病了,病的不轻。”
“哦,天?真对不起,不该问的,你慢慢吃,需要什么就告诉我。”店老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道歉,就离开。
“没事,我挺得住,不就是命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冯三胖朝离开的店老板背影说了一句。
他这样说,既不是完全说一块喝酒的兄弟王坤,也不完全说的是自己。
好像发自内心的一种感慨。
人到绝境时的态度。
自从王坤躺在医院里以后,冯三胖就变了。
曾经的他得到了总裁给予的好处,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后,高兴的不得了。
可是,现在,命在旦夕。
又没有王坤的陪伴。
听说孙麻子也被嘎了。
好几个道上的好兄弟都被除掉。
这些小道消息让冯三胖最近也同样坐立不安。
他知道老黑这个人,背叛他是什么下场。
老黑一定在暗中捉拿他,这是冯三胖坐在酒馆里想到的,在家里也想过的,就连走在大街上,也思考过的。
老黑不会放过他。
大难临头了。
就让自己醉生梦死吧!
他每一次喝点酒,大脑就不听使唤,开始胡思乱想,总想悲观的事情。
只要跟着总裁一起,冯三胖就像是另外一个人,积极阳光,正在朝正道行走的路上。
看上去惜命,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总裁,自己好好活下去,捉拿老黑。
他曾经发誓,一定要替王坤报仇,替死去的兄弟报仇,好好配合总裁,将任务进行到底。
不铲除老黑,誓不罢休。
可是三杯酒下肚,他就开始自暴自弃,觉得这辈子要完了,活不下去了。
老黑肯定就在门外,马路边,随时等着,一qiang毙了自己。
他越是朝这个方向想,就越是觉得一切都是真的,悲观情绪更加严重。
花生米吃了一半,黄瓜吃完了,牛肉也吃的精光。
“老板,上菜。”冯三胖这一次还没有吃饱,他让老板各自再来一份。
酒还得继续喝。
菜还得继续吃。
肚皮也越来越鼓,脸也越来越红,状态越来越迷糊。
一切的征兆,好像就是去奔赴死亡。
他要吃饱喝足,才能和死神对抗。
对面街道上的小伙子,已经喝掉了三罐红牛,还有一杯咖啡。
酷热的天气,热的要命,人到中午时分就容易犯困。
为了跟踪三胖,他的眼皮眨也不敢眨巴一下。
中午饭还没有吃,随便在停车的旁边买了一碗凉面,吃的一干二净。
其实没有吃饱。
他看不到冯三胖在酒馆里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干的活儿,像个苦行僧。
小伙子脸上布满焦虑,又无聊透顶。
时间就像一飞一秒地走路,很慢。
太阳从头顶转向西边,冯三胖才嚷嚷道:“老板,结账。”
他没有醉倒在桌面上,但是也醉了。
只要来酒馆,就要带着醉意离开,这是冯三胖的尊严,要不来喝酒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这份醉意。
“一共156元,你是常客,就150吧!”老板拿过账单,递给冯三胖。
冯三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里面有厚厚一叠现金。
他随手掏出好几张,扔在桌子上,喊道:“不找了。”
“不行,太多了,我可不能占你的便宜,三胖你是个好人。”店老板收好扔过来的钱,一看,500元。
给的太多了。
他是不会要的。
店老板坚持要找钱,冯三胖坚持不准给。
“你收下吧!以后能不能来喝酒,很难说了,就当是我给你的小费,不准找钱。”
冯三胖因为和店老板辩论找钱的事,已经生气了。
他手指老板鼻梁,呵斥。
扬言再也不来了。
店老板知道冯三胖肯定是喝醉了,胡说,钱也是乱给的。
可是对方不接,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只好收下,记在冯三胖的个人账户上,下一次来喝酒,就免单好了。
“下次来喝酒,免单,三胖,谢谢你。”店老板表达了衷心的感谢,拍拍三胖的肩头,认为难得的好客人。
“没有下次了,我不来了,再也不来了。”冯三胖一挥手,就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
店老板急忙和旁边的客人解释:“他喝醉了,喝醉了。”
就将三胖一直扶到门口,送到离开了酒馆,还丢下一句:“下次一定要来。”
冯三胖没有听见,他已经摇晃着身子,上了大马路。
来的时候开车,现在车到底停在哪里?他已经忘记了。
而且酒驾是不能开车的,这个规矩他懂。
他根本没有想到去找车,顺着大马路,就往前走。
对面的小伙子又干了一罐红牛,这已经是第六瓶了。
现在憋的尿急,但是三胖出来了。
也顾不上解决尿尿的大事,就急打方向盘,将车左转,朝冯三胖的方向开来。
冯三胖在白花花的大太阳下,就像被烤焦的肥肉,浑身流汗,太阳的炙热映照下,就像是烤一块肥肉般。
他艰难地挪步,每一步都要摔跤的尴尬。
要去哪里?三胖完全迷糊。
小伙子的油门猛踩,一脚就踹到了三胖的身边。
他打开车门,喊了一句:“三胖,上车。”
“谁呀?”冯三胖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在他的左边发现了一辆黑色的奥迪。
没有看清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