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名字,小幼娘猛地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问哥哥:“大哥哥,他们是在叫你吗?”
赵三宝勾起唇角,向来克制又沉稳的小少年难得露出了一丝傲气:“嗯,他们是在叫我呢。”
赵三宝,又名赵明楼。
这是在县试报名之前才改的名字,毕竟“三宝”这个名字在村里用一用还好,真放在外面就有些不合适了。
当时赵三宝沉默片刻,最终选了自己上辈子的名字赵明楼。
这是他曾经的祖父给他取的名字,意思是希望他带领赵家更上一层楼。
上辈子的赵明楼做到了祖父的期许,但也因为这个期许死于非命。
而这辈子他要给这个名字一个新的解释,他不为更上一层楼,只为走得更远,看见更广阔的天地!
“你是赵明楼?”一人听见了刚刚兄妹俩的对话,当即惊讶地叫出了声。
周围的人立刻被这话吸引了目光,纷纷朝这对兄妹看了过来。等瞧见传说中的赵明楼竟是个模样稚嫩的小少年后,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少年天才啊!小小年纪就考上了案首,这简直是我们漳县之福啊!”
一声声惊呼传来,直把赵明楼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好些想要沾一沾案首文气的人都不自觉靠了过来,有几个甚至试图伸手去摸一把赵明楼。
这可是案首啊,还是这么年轻的案首!
能战胜这一届几十名考生夺得案首,那府试岂不是也能搏一搏?至少一个童生是没跑了。这位小案首瞧着年纪轻轻,要是照着这个劲头继续学下去,恐怕秀才也是能想一想的了。
眼看围上来的人越发热情,赵三宝又或者说是赵明楼也担心妹妹被人挤到,连忙抱着小幼娘往人群外面躲。
可在场不少人都想一睹县案首的风采,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聚过来,落后两个孩子一步的江秋娘一行也跟着紧张起来。
江秋娘可不惯着这些人,她的娃可不能叫人欺负了。
她袖子一撸,直接冲进了人群里,左拎一个,又抱一个,硬生生把两个孩子从人堆里捞了出来。
趁着还没人发现小案首不见,赵家人迅速跳上租来的马车一骑绝尘,匆匆跑回赵家村报喜去了。
只是他们到底比报喜的官差慢了一步,等赵家人租的马车走进赵家村的时候,整个村子早就热闹翻天了。
要不是他们知道赵老二几个都进县城陪着大儿子考试去了,恐怕早就把草屋的门槛给踏破了。
瞧见这阵仗,赵家人一时间都不敢回家了,只能先往孙秀才那儿去。他们离家这么多日,连小白也托付给孙秀才了,今儿正好去看看他们俩相处得如何。
马车还没走到孙家院子大门前呢,孙秀才那不复往日平静的暴躁声音就传出来了:“别咬我的鞋,还有我的衣裳!说了那个不能吃,有肉你吃肉啊!别舔我,蠢老虎!”
一个奶声奶气的嗷嗷声跟着响起,马车里的小幼娘一听就知道那是小白在发脾气。
她猛地钻出了马车,车子刚停稳就跳了下去一边叫着小白的名字,一边往孙家院子里跑。
此时的孙家院子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小白弄坏的衣裳和鞋子,原本十分雅致的院落看起来跟遭了大难一样。
小白也正咬着孙秀才的衣角,艰难地跟他进行拉锯战。
一听到小幼娘的声音,小白立刻松了嘴,还想往姐姐身上扑。结果他的指甲跟孙秀才的衣裳勾在了一起,他这么一扑直接把孙秀才的衣裳给撕破了一大片!
随着布帛的撕裂声,原本风度翩翩的孙秀才一张脸难以抑制地狰狞了起来。
“小白!”他怒吼一声,试图伸手去抓住小白虎。
但小白早感觉到不对劲,没等孙秀才发怒就跑远了。
小幼娘脚步一顿,也意识到时机不对,还想偷溜出孙家院子,带着爹娘逃离这危险的地方。
只可惜幼娘的小短腿还是慢了一步,不等她成功跑走,没抓住小白的孙秀才已经拎起了她的衣领。
“秀才叔叔?”小幼娘偏过脑袋,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孙秀才如今不吃她这套:“哼,快把你爹娘叫过来,我们也该好好算一算这笔账了!”
账自然是要算的,毕竟小白在他这里住着的这段时间,可没少损坏他的东西。好在这小家伙还有几分小聪明,知道什么可以咬什么不能咬,没动过他的书,只对着他的衣裳桌椅动了手。
否则如今赵家人见到的,就不是把脑袋埋进小幼娘怀里,嗷嗷叫着不停撒娇的小白虎,而是一具尸体了。
不过在算账之前,孙秀才还是先听了弟子带来的好消息。
赵明楼一进院子就恭恭敬敬地朝孙秀才行了个大礼,随即便把自己夺得了县案首一事告知了对方。
听见这个结果孙秀才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反倒摆出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还不错,我正想说,若是这么简单的县试你连前三都排不上,往后就别叫我师父了。”
他听完了好消息,接下来自然就要算一算小白的账了。
孙秀才指着和小幼娘窝在一起的小白,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损失全说了一遍。
哪怕是不爱打孩子的江秋娘听完这些,都忍不住给小白的脑袋来了一巴掌。
但再怎么生气,赵家人最后也是乖乖给了赔偿,再带着小白回去好好教导了。
第二天一早,草屋的门就被赵雄敲响了。赵老二开了门疑问,才知道原来是村长安排他过来,打算领着赵家人开祠堂祭祖,把赵三宝考了案首的消息告知祖宗们。
赵明楼闻言却温声拒绝了:“一个小小的县案首而已,我如今连童生的功名都没有,就这样去拜见祖宗未免惹人笑话,不如等我去参加了府试再说吧。”
府试就在四月份,这样算起来也差不了多少日子。
赵雄这么回去跟村长一说,村长心思一动,便也答应了下来。
他也想要看看,赵家三宝这只金凤凰,到底能飞到哪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