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严封泽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走到店外接电话。
叶柠喝了几口西瓜汁解燥，继续看网上消息。
很快，她就翻到国外洪水、干旱、延绵大雨和流感爆发的新闻。
发生洪水的是沿海低海拔地区，或者更确切说是海平面上升。
世界环保组织秘书长发言说，今年以来，南北极地冰川融化速度加快，海平面上升了3.7米。前段时间向全世界求助的岛国基里斯已经确认永久性地被淹没。此外，图卢岛国、巴代岛国，90%以上的领土也已经被淹没。而各个沿海国家，低海拔地区也都出现了被淹没的情况。
叶柠想到坤城的平均海拔只有2米多，在现在已经大半区域被淹没的情况下，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把积水排到海里。
干旱的是整个西方地区和北亚美利加洲。国际粮食组织预估，这片占据了全球四分之一土地，三分之一强耕地面积的两个大洲，今年粮食将大面积减产。同时，对明年全球缺粮的情况提出警告。
这时叶柠看到下方有评论，说是我国今年极端天频出，其实也减产得厉害，只是官方没有公告而已。也有人说进入下半年，猪牛鱼肉蔬菜水果都涨价得厉害，看今年粮食出产情况，不知明年是什么光景。
叶柠虽然下厨比较少，但暑假期间还是去过几次超市买菜，对蔬菜肉类涨价也有感觉，于是在说涨价的评论上点了个赞。
干旱会导致粮食减产，而延绵的大雨同样可能会影响收成。
南半球，现在南亚美利加洲原本应该从雨季过渡到旱季，但不知什么原因，南方极地的冷气团持续向北转移，而赤道附近高温持续，暖气团也一直向外扩散，导致南亚美利加洲大部分地区进入春季后还在下雨，目前无法确定雨季什么时候能结束。
“走吧，去找范教授。”严封泽打完电话进来。
“资料拿到了？”
“嗯，”他神情有些严肃，走出饮品店后看着叶柠撑起太阳伞，低声说道，“你们学校和航空工程大学各又没了一个人。”
两人走到路边等网约车，严封泽继续介绍着情况：“到目前为止死了13个学生，坤城的两个，中山洲一个，海州一个，楚庭一个。然后有两人大学的室友中有坤城人，三人在部队的室友中有坤城人，一个室友是海西沿海的，还有一个室友是琼崖的。也就是说，十三个人，从灾区来的有五个，其他的人室友里都有灾区来的人。”
不需要再说下去，如果说全是巧合，没人会相信。
叶柠沉默了一会儿：“你说我们这些从灾区来的人，会不会被隔离？”
“现在隔离有什么用，病毒早传播开了。”
“就看病毒在中暑后致人死亡，到底是这个病毒本身的特性，还是变异了。如果是本身的特性……”
想想有点可怕，现在北方特别是东北地区本来就是高温天气，虽然不像八月西南那边热得那么变态，但长时间户外活动还是很容易中暑。如果中暑就有百分之几的概率会死亡……不知道在其他人眼中，沿海灾区来的他们会不会变成躲之不及的“病原体”。
来到帝都医院范志远教授实验室楼下，叶柠酝酿了一下，给他打了过去，说了自己这里打听到了四所高校一所高中的中暑人员死亡情况。
范志远倒是有点惊奇，没想到叶柠这么有心，不过张文刚已经联系了卫生部的工作人员，拿到了相应数据。
严封泽在一边听着范教授感谢叶柠但没见面的意思，赶紧小声说：“我有其他中暑人员数据。”
叶柠给范教授说了严封泽想和他通话，征得他同意后把电话给了严封泽。
“范老师，你好，我是今年宛平大学临床的学生，我这里有四所高校所有送到医院的学生情况，农业大学送到附属医院的学生有十七人，其中三人死亡。十七人中，沿海灾区的学生八人，包含一名死亡人员……”
从范志远办公室出来，叶柠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下了楼后，她看向严封泽：“就这么成了？范老师居然真的同意你进实验室打杂？”
“多一个实验狗有什么不好，而且我跟着的是张教授的研究组。”毕竟范志远把统计中暑学生情况的事交给了张文刚。
“都还没开学呢！”哪个学生能大一还没开始上课就进大佬的重点实验室的，除非是大佬的子侄。
“我的专业知识比大四的差吗？”严封泽抬着下巴斜看她一眼。大一就进实验室，意味着如果他一直在宛平大学读到博士，就至少能给实验室打工十年，十年的廉价熟练劳动力，谁不喜欢。
“看见鼻孔了，鼻毛有点长，该剪了。”叶柠没好气道，“你请客，吃大餐！”
敲了严封泽一顿，回到寝室，屋里没人。她洗了个澡出来，正在吹头发，陈昕琪回来了。
“叶柠，中午的时候，送到医院的同学，又没了一个……”陈昕琪语带兴奋，脸上却带着些许茫然。
“你怎么知道的？”这种事，学校肯定不会大肆宣传，陈昕琪消息也太灵通了点。
“那学生家长，拉着学生的尸体，直接堵在了行政楼前面。”
叶柠睁大了眼睛：“学校保安允许她这么做？”
“那同学九十多岁的太姥姥来了，老人家坐在放尸体的担架边缘，哭得颤巍巍的，谁敢碰。他们现在还在行政楼前面，一堆保安和老师围在那。我们也没敢停留看怎么处理，老师们在赶人呢。”
“这个天，这尸体……”叶柠看了下外面即便半黑依然能看出蓝天白云的天空，无法想象这么热的天尸体腐败后的气味。
“要是我的孩子，我也接受不了。前几天可能还会给家里面打电话，兴高采烈说学校军训，结果转眼家里就接到学校通知，说军训中暑人没了。好不容易养到了18岁，上了个不错的大学，结果人没了……”陈昕琪摇头叹气。
“死因呢，三个同学了，学校对死因有什么说法没有？”叶柠也不知道对此该怎么说，只能转移话题。
“热射病，还能是什么。”陈昕琪想了想，“不过，好像有听到有老师对那个同学妈妈说进行尸检，但他太姥姥好像不同意。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好奇后续发展了，我再出去看看。”
其实她还是好奇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后来围着的学生太多，老师就赶人了。现在和叶柠说了两句，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了。陈昕琪看了下叶柠还湿着的头发，也不拉她出去再出一身汗，干脆转身出门，再去围观一下。
叶柠眨眨眼，看着陈昕琪出去关上门，有些佩服她这八卦劲儿。
对于学生亡故这事，大学早已经有一套成熟的处理体系，陈昕琪没一会儿就回了寝室，说那同学家长被老师劝进了行政楼。
后来叶柠从严封泽那里得知，十三，就是宛平市各个学校新学期军训，所有逝去学生的总数。而严封泽进入张文刚研究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两个研究员去说服家长同意给学生尸体尸检。最终，三个学生家长同意了尸检。
军训提前十天取消，让学校把正式上课时间也提前了，叶柠他们先进入了选课阶段。作为大一新生，必修课已经安排好，只有选修课需要自己选择。
叶柠考虑了一下，除了生物科学相关课程，还选了门《兽医专业概论》，并准备大二可以修第二专业时选修动物医学专业。主要是看到最近这接连出事的情况，她有种说不出的担心，现在学医是来不及了，可学学兽医，能有个心理安慰。
几天后，新的一周开始，学校正式开课。
这几天，樱国的疫情相关信息在网上越来越多。大家从这些信息中，能明显感觉到樱国对接连而至的灾害处理起来已经力不从心。而新罗、高丽的疫情也厉害起来，网上这些国家的明总都是一片惊恐。
而周边的国家都迅速切断了和这三个国家的交通，可疫情还是迅速蔓延开来。
这天，叶柠正在上无机化学的第一节课。
这门课下午两点十分开始，教室里空调冷气不太足，教室门一关上，四十多人坐在教室里，空气又闷又热。
讲台上刘老师正在念着概论，像是念经一样。
叶柠中午午觉没睡好，坐在那儿脑袋被热气一烘，就有点打瞌睡，朦胧间忽然听见自己身前“呜呜呜”的震动声响起。
手机在桌面上振动的动静一下引起刘老师的关注。
叶柠一个激灵，一下把来电挂断，努力振作精神看向讲台。
刘老师瞄她一眼，继续讲课。
她这才低头看去，还没看清来电的是谁，手机又震动起来。
严封泽。她皱起眉头，迟疑了一下，又把手机挂断。
三秒后，严封泽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连续的“嗡嗡”声引来了刘老师不满的视线。叶柠握着手机，不好意思看刘老师一样，戳了下卫吉菲，从她身前卡出去小跑步从后门出了教室。
“我上课呢，什么事儿这么急？”
“坤城和宛平都出现了和樱国那边相似的死亡病例。”严封泽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慌乱。
“什么时候的事？”叶柠心一下提了起来。
“宛平是刚才，坤城是上午十一点，我今天上午有课没来实验室，所以现在才知道。”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懊恼，“都还没向社会公布，你先不要出去说，赶紧联系李姨吧，离开坤城。宛平这里问题应该不大，毕竟是首府。”
“好。”叶柠马上挂断电话，给李书瑶打电话，手机关机。
再打。
卫星电话和手机都是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