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选择

听到穆清瑜说的这些话,殷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就听穆清瑜接着说:“在这个我的意识即将快要消亡的时刻,我真的很感谢你能够来到这里,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会在这里将自己封印沉睡将近十年的时间,而我又为什么这样甘之如饴。”

“其实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面,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年,后面的时间我都是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这样坚持,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过放弃的想法,我想着的是,就算是我的意识要消亡了,我也要和西藤同归于尽,绝对不让西藤去伤害人类。”

穆清瑜轻笑:“现在知道了这些,我很满足,能够在这个时候看到你,我也很开心。”

“儿子,我跟你之间有着十年的空白,但是今天在这里看到你,看到这样的你,我相信我是很爱你的,现在也是,你一出现,我就会被你牵动情绪。”穆清瑜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也依旧能够这样好好做自己。”

这番话落在殷铖的耳朵里面,他应该是开心的。

因为他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他成长为现在这个样子,让母亲看到了,母亲也没有对他失望,甚至从母亲的话语中他可以得知,母亲对他是很满意的。

可是他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母亲说,她快要消亡了……

消亡,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母亲。”殷铖薄唇动了动。

穆清瑜轻笑,她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殷铖的脑袋,笑着说:“趁着我还能够控制住自己,趁着我还能够保持这个样子,儿子,陪我多说一会儿话吧。”

穆清瑜的容貌一直就是保持着十年前的样子,其实殷铖和她站在一起,并不像是母子,更多的倒是像姐弟,但是穆清瑜的动作却丝毫不显违和。

殷铖喉间一阵哽咽,他眼尾有着泪水滑落,但是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大小姐……”棠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得满脸泪水了,看到这一幕,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哭着出声,“真的没有办法救救穆姐……穆姨吗?”

凤眠这会儿正轻轻地靠在一根西藤藤蔓上面,看着穆清瑜和殷铖相认的这温情的一幕,听到棠欣的话,她眉梢轻轻地挑了一下。

总算是有人想起她来了?

殷铖也总算是朝着凤眠所在的方向看过来,他终于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小姐,你之前说过的,你有办法!”

穆清瑜朝着凤眠看过去,一双绿色的眸子里有着些许的疑惑。

在她和西藤相伴的这十年间,她几乎接受了西藤存在开始就已经有了的传承记忆,在西藤的传承记忆当中,她都没有找到能够控制西藤,完全掌控西藤的方法,眼前这个看上去和她儿子相差没有几岁的女孩儿,真的有办法吗?

穆清瑜眉梢轻轻地蹙着,她当然也是不想死的,能够控制住西藤是最好的,但是……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的可能有多么渺茫。

凤眠轻轻颔首,也不卖关子,她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的确有办法,不过能不能够接受这个办法,还是等你们一家人团聚了再商量吧。”

她看着穆清瑜,“你还能够记得自己的名字,也记得自己是十年前来到这里,就并不算是完全的失忆,我想,应该是在这十年的时间里面,你在压制抵御西藤的过程中,你自己本身的意识也受到了影响,你在克制压抑和西藤进食的本能,西藤同样的也是在蚕食你的记忆,它想要控制你,当然需要你忘记这一切。”

穆清瑜唇角轻轻地抿了抿。

她是有这样的感觉的,所以在和西藤对抗的过程中,她渐渐地忘掉了一切,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时间是十年前,只记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是要掌控住西藤,不让西藤去伤害人类。

她用自己的记忆,去换取自己将永远记住这些。

殷铖道:“是什么样的办法?”

穆清瑜回过神来,也再次朝着凤眠看去。

她也想要知道,是什么样的办法。

凤眠道,“想要单独将你母亲给救出来,现在已经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已经和西藤融为一体,我想要救她,自然是要教她掌控西藤,甚至可以说,是掌控她自己。”

顿了顿,凤眠举了个例子,“现在你母亲的身体里面,有两道意识,一道是她自己的,另一道是西藤的,我要帮助你母亲,消除西藤的意识,让她能够彻底掌控她的身体,但同样的,如果我这样做了,她将不再是人类。”

“……”

“她将拥有西藤的身体,人类的意识,她能够保持人形来行动,但是却再也不是人类了。”

“……”

凤眠话音落下之后,殷铖和穆清瑜脸上的表情都很震惊。

其他的人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很震惊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凤眠所说的办法竟然是这样的。

“我现在就可以帮助你母亲离开这里,等我们回到夺魄殿之后,你们一家人商量要不要用这个办法。”凤眠的语气很平淡,她知道这个办法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受的,因此,她也不会替别人去做决定,选择权,永远在他们的手上,“至于你母亲的记忆……”

说起这个问题,凤眠的眉心终于还是轻轻地拧了拧。

殷铖和穆清瑜都看着凤眠,尤其是穆清瑜。

她虽然已经失忆了,她记得的东西不多,今天在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之后,她更想要之前的记忆,现在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好像是自己的生命缺失了一些什么一样,心里空落落的,填不满。

凤眠道:“因为时间太久了,我不能够保证你母亲能够完全恢复记忆,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去做。”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到底要怎么做,你们自己决定。”

“我去上面等你们,商量好了之后,就来叫我。”

凤眠说完,脚尖轻点,飞身而起,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悬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