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翌日。
孟老太太一早就起了,虽然现在还没恢复,可她依旧在为阮越音担心,想着她在医院吃不好睡不好,催促厨房给她炖点温补的药汤。
阮星眠昨晚跟傅斯砚打电话,睡晚了点。
刚下楼,她就听到二舅孟秉义在劝她了。
“妈,您有时间就好好休息,不要操心这些。音音那边不仅有大哥,还有眠眠在盯着,她不会有事。倒是你身体还很虚弱,眠眠都说了你这段时间要静养,你怎么不听话?”
孟老太太有些气恼,正想要出声反驳,结果就听到外孙女叫她。
“外婆。”
孟老太太赶紧收起气恼,笑眯眯看向她,“眠眠,你今天怎么还是起这么早?这是要出门?”
“嗯,我之前接诊了一个客户,答应对方今天去给他看看,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孟老太太一听,不由担心,“最近外面的急症发作了不少人,昨晚我们家还险些遭殃,你出去后可要多小心点,外婆听说那个急症发作起来非常吓人,外婆可不想你出事。”
“外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阮星眠走到门口,就看到二哥阮谦墨刚坐上车。
“二哥,方便捎我一程不?”
她昨晚拒绝了傅斯砚来接她,为的就是来找他。
阮谦墨看着妹妹那双清冷淡然的眼眸,知道她可能有话要聊,看向她的眼神由冷静转为了审视。
阮星眠察觉到他在审视自己,没有抗拒,大方与他对视。
阮谦墨眼眸微深,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潭。
片刻后,他才道:“上车吧。”
“老公,我刚看到眠眠跟老二一起走了。昨晚我看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没缓和,没想到今早老二竟然主动送眠眠了,这小子还算机灵!”
阮兆良也看到了女儿上车,微笑道:“老二做事只是比较认真严谨,又不是真的要跟妹妹作对。再说,他要是敢对眠眠不好,我们还能饶得了他?”
“这倒是。”
……
车一驶出孟家的监控范围,阮谦墨换了一个坐姿。
他的坐姿沉稳而霸气,仿佛是掌控一切的主宰。
“妹妹主动找上我,应该不只是想蹭我的车这么简单吧。”
他问得直白,阮星眠也答得坦诚。
“确实不是,昨晚我听大哥说,你在查MR集团,我找人去查了一下集团这两年的动静,除了公司内部刚解决的两个刺头,其他一切正常。所以我想请教二哥,你的当事人对集团有什么诉求?”
阮谦墨轻笑了一声,语气却藏着锋锐,“你是用什么身份在问我?集团负责人,还是家人?”
阮星眠淡然应对,“这就看二哥想告诉我什么样的答案了。”
阮谦墨嘴角的笑意微僵。
他对这个妹妹不是很了解,加上之前调查MR集团遇到的那些麻烦,他已经对MR集团的管理者有着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
现在见又把问题重新抛给自己,他眼底溢出嘲讽。
这个妹妹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
截至目前,他对这个妹妹的失望大于了期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妹妹既然认为MR集团没有问题,那就不该问这个问题。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妹妹是要想借我们的亲人关系,让我手下留情,对你对我都不好。”
阮星眠听猜到他会拒绝,但她没有退缩。
“我今天找二哥不是想留情,而是想知道二哥到底查到了什么。如果有人在MR集团受了委屈或者伤害,我肯定不会姑息,一定会让这种毒瘤付出代价。”
阮谦墨看着面前眼神坦荡,目光清澈的女孩儿,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换作是其他人,这个时候要么会求情,要么会翻脸。
她却选了一条有些可笑的路。
竟然还跟他谈合作,要利用自己手里的情报肃清MR集团的不良风气!
可对上那双毫无算计的眼眸,他也说不出嘲讽的话。
“你应该知道我是律师,我不可能跟极有可能成为被告的人共享情报。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我不是不能查,但二哥,你确定你的当事人能等?”
二哥是M国顶尖的律师,对方能花大价钱请到他来查这件事,说明对方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好了,甚至是走入绝路了。
而她至今都没收到任何跟这件事有关的消息,侧面说明这件事也被隐瞒得很好。
背后的始作俑者,身份不低。
甚至她还怀疑聘请二哥来调查这件事的人,很有可能没有把全貌告诉他。
否则以二哥的影响力,这件事早就成为舆论爆点。
阮谦墨眼瞳微缩,语气有些冷硬,“你知道什么?”
“暂时不知道,但想知道的话也都会知道。”
阮谦墨被她的语气笑了。
随后,他的眼神愈发冷峻。
“既然这样,你就更没必要找我了。”
“当然有。”阮星眠仿佛看不到他的怒火,在他雷点上反复横跳,“因为我可能会误伤你的人。”
阮谦墨笑容再度僵在脸上。
车窗外的晨光在他眼底忽暗忽明。
阮星眠始终淡淡地望着他,没有因为他的话出现任何情绪变化。
到这一刻,阮谦墨才真正正视这位亲妹妹。
虽然他是昨晚才回的家,但从外公外婆到父母兄弟,再到管家佣人,无不对她称赞不已。
这种高度统一的评价,就连最受宠的阮越音都没得到过。
“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好。”阮星眠一口就答应了。
MR集团旗下医院。
一夜都没睡安稳的阮越音一早就在等家里人来看她。
以前她只是感冒咳嗽,爸妈都紧张得不行。
这次她已经确诊感染了这么严重的病,她想爸妈应该会非常担心她,彻夜不眠,就等着天一亮就来看自己。
结果眼看阳光都照入病房,将整个病房映衬得非常明亮,她也没等到爸妈。
她又放低了期待,爸妈可能还在气头上,那外公外婆总会来。
再不济,他们也会让家里的管家过来。
总不能真的不管她。
可时间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地过去,她始终没等来自己想见的人。
“阮小姐,我来给你量体温。”
这时,护士推门而入。
阮越音见总算有人来了,失落和失望全部化作了怒火,通通发泄在了护士身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来给我量体温!要是我真发烧了,你这个时候才来,我怕是都昏过去了!”
护士一早就被骂,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道了歉。
“抱歉,阮小姐,我们开了一个早会,所以我来晚了点。你别生气,我这就给你做记录。”
阮越音却一把抓过她的记录本,用力砸在地上,“你开会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晚来就是你不对,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士就不敢把我放在眼里!
你赶紧去把你们院长找来,我要亲自问他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孟家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