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将军此情,孤许将军一愿。非危及国家之愿,孤定不悔,力助将军达成此愿。
“太子殿下的许诺啊……”宥昀喃喃自语道。
宥昀盯着那只有寥寥几笔,落款处却盖了太子私印的信纸,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此重诺,昀受之有愧……”
听到宥昀这般说,鹘的心里蓦然一凉。‘殿下不是说,只要拿出了此信,宥将军定会答应吗?怎么还要是婉拒……’
“云之从军数载,自许才疏学浅,然殿下犹愿信昀,昀由是感激。今蒙殿下不弃之恩,自当追随。”(犹:仍,还。)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打了鹘一个措手不及。鹘本来都开始想,如果他没有成功从宥昀这儿借到兵,该怎么回去复命了,怎料宥昀又松了口。
直到宥昀把姜渊的那封“保证信”,已经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之后,鹘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忙跟着羽调兵去了。
羽和鹘一起到了肆禾城外,看着和之前一般紧闭的城门,羽问道:“不会还要我们打进去吧?两万人骑兵对七八千死士是绰绰有余,可攻城就不行了。”
“自是不用。”说着,鹘冲着城楼上射出一支袖箭。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城门就打开了。
“李策竹虽然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但表面上这肆禾城,还是和原来一样,是由李策竹掌管的。”将要进城时,鹘叮嘱道。
“进了肆禾以后,谨言慎行,莫要打草惊蛇。”
“放心吧,无论是我还是将士们,都不是什么多事的人。”羽说着,双腿夹了一下马肚。那马立刻会意,冲着肆禾城内小跑而去。
不同于想象中的繁华,太阳未曾落下,肆禾城内便已经是人丁稀少了。在鹘的带领下,羽和士兵们经过了好几条大街,可无一例外的,大街上都没有任何普通百姓的身影。
偶尔,能瞥见几个全身团在一起,窝在巷角的乞丐。但奇怪的是,那些乞丐看上去并不瘦弱,好像是最近才出来行讨的。
“来者何人?速速停下!”突然,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粗壮的男子。那男子作脚夫打扮,踩着一双简陋的草鞋。
在寒冷的冬天里,那一身只有两层麻布的衣衫,显得格外单薄。
无论是从这人的打扮来看,还是从他的魁梧的身材来看,好像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脚夫。
鹘本来还想向羽解释这脚夫的身份,结果他还没开口,就听羽说道:“他不是普通脚夫吧。”
羽猛地拉紧了缰绳,迫使小跑的马匹停下。被突然拽住的马好像有了脾气,不情愿地出着粗气。
‘他怎么也这么敏锐。’鹘看了看轻抚马匹的羽,心里想着。随后他微微侧头,偏向了羽的那一边,用那脚夫听不到的声音说道:“他叫王劲,是李家死士的头。”
“王劲?看着力气是挺大的。”羽看了鹘一眼,用着和宥昀如出一辙的平淡语气说道:“不直接杀了他?”
“此人武功不低,小心……”鹘的话还没说完,羽已经策马冲着王劲奔过去。
王劲看着羽骑着马朝自己冲过来,竟丝毫不避。只是站在原地,像是没有看见有人策马而来一样。
嘴角轻轻挑起了一个弧度,此时的羽,全然没有了原来的踌躇,全身都在朝外散发着一股雷厉风行的气息。
在临近王劲的时候,利剑瞬间便从鞘中脱出。一时之间,不知是出鞘之剑的剑刃更冷些,还是城里汹涌着的北风更凌厉些。
利剑已然出鞘,王劲却没有显露丝毫的惧意。他仍旧是赤手空拳,唯一的变化,是他扎了一个深深地马步。
转眼间,马蹄已经出现在王劲的头顶,可一直在马背上的羽,却不见了踪影。
可王劲并没有发现羽不在马背上,他以劲风之速往旁边撤了一大步,而后猛地跃起,举着拳头就往马背上招呼。
直到一拳落空,王劲才恍然发现,羽并不在马上。还不待他转头观察四周,一道空气被划破的声音突兀的响起,脖子上骤然感到了一股凉意袭来。
王劲是蹦起来打羽的,他在感到凉意时,并没有落回地面,而是滞留在了空中。如此一来,他也算是插翅难逃了。
确如鹘所言,这王劲的武功不低。可就算他反应的再快,身体再强壮,在无处施力的半空中,他也难以从羽的剑刃之下逃脱。
羽的剑很快,在王劲刚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有危险的下一个瞬间,便抵达了王劲的颈侧。
王劲想以自己的手去阻挡羽的剑,他拼着手断臂残的决心,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让手往脖子前面格挡。
可就在他的手刚缩回一半时,冰冷又锐利的剑锋,便已经划破了王劲颈侧的大动脉。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了,虽然脖子已经被割破,但王劲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对此事也毫无察觉。
直到他的手成功缩回,碰到脖子的那一刻,王劲才大惊失色,全然不复之前的镇定自若。
跃起的是一具生龙活虎的壮汉,落地的却是一具仍旧残存着余温的尸体。留给王劲的时间并不多,还没等他去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败的,王劲便吐出了最后的一口气。
哪怕羽有意躲避,鲜血还是难免呲到了羽的脸上,不过羽对此却是不大在意。
比起自己的脸,他好像更在乎自己的剑。羽没有立刻去擦脸上的血渍,而是拿着帕子擦起了自己的剑。
直到那柄闪着寒光的剑,重新被擦拭的一尘不染,羽才满意的把剑插回了剑鞘。他翻身上马,马在羽发出的指令下,向着鹘缓缓走去。
此时的鹘因为王劲如此“轻易”地便败下阵来,心里感到了十分的震撼。
鹘在被姜渊送给李策竹时,机缘巧合之下与王劲交过手,所以对于王劲的本事,鹘是丝毫不怀疑的——王劲绝对算得上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可彪悍的王劲在羽的面前,会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要不是鹘亲眼所见,他是死也不会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