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人在后面支撑着……”
羽想了一圈,也没有想到大栎朝中还有谁,能再负担得起造反的高昂耗费。“可是康翼王才被平定,如今还有谁能支撑的了李家造反?”
“所以李家并没有造反。”宥昀倚在马车窗上,用指腹轻轻敲了敲木质的窗框,“应是朝廷里出了什么事,上面派了人来查。如此晟郡才会城门紧闭,不许出入。”
“将军的意思是……不用管?”
“嗯。只要不是谋反,我们就不用插手。如果有别的事,自是会有人来叫……”
宥昀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影卫模样的人,被祁岭带了过来。
“将军。”
祁岭站在窗外,冲宥昀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这人自称是太子殿下的手下,有重要的事找将军。
虽然属下也觉得奇怪——太子殿下的手下不应该在京城吗?跑到晟郡来干什么?
但他掏出了太子令牌。属下瞧那令牌不像是假的,他又执意要见将军,就把他带来了。”
“宥将军,我是……”那影卫打扮的人听祁岭说完,连忙开口道。
“鹘?”还没等鹘做完自我介绍,宥昀已经先一步认出了他。
虽然已经料到了晟郡大概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宥昀还是难免有些诧异,“如此看来,太子殿下应当是也在晟郡了。发生了何事?怎么连太子殿下都出了京?”
鹘刚才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就这么被堵了回去。
‘他怎么认得出我?我们连话都没说过,只擦肩而过般的见过一次,他竟然就能认出我!难道是我大意了,在别的地方暴露了身份……’
宥昀短短的几句话,却把鹘惊地不轻。但是鹘并没有执着的在自己身上找问题,而是很快的,把矛头指向了宥昀。
‘只是认出我,就能推断出太子殿下也在晟郡。这么敏锐的人,能轻易的认出我,想来也不奇怪了。’
“还请将军确认此处方便说话。”鹘没有直接回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看向了祁岭和羽。
“有什么事,尽可放心说,此处都是本将信得过的人。”
“宥将军可还记得,讨伐军在翻越岳桂山脉前,写了一封奏报……”
鹘不再顾忌,一口气把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姜渊是怎么一步步查到李策竹身上……全都说了出来。
“既然能证明李策竹的罪证已经确凿,太子殿下让你来找本将做什么?难道李策竹囤了私兵不成?”
“私兵算不上,死士倒是有七八千。”脑海里再度映出李策竹的那张猥琐嘴脸,鹘的脸色不但变得很难看,说话也越发咬牙切齿了起来。
“李策竹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可由李家豢养的那些死士,可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一旦让那些死士发现李策竹不是生病,而是被抓了,不知会闹出什么麻烦。
李家的死士只忠于李家,并不忠于某个人,也就是说,即便我们用李策竹的性命相威胁,那些死士也只会不管不顾的,力求“剿灭”我们这些危害李家统治晟郡的人。
前些日子里,讨伐军大胜,将要班师回朝的消息传来以后,太子殿下便等着宥将军的到来……
还请将军出兵助殿下一臂之力。”
‘等着我来?这么笃定我会从晟郡回京?’宥昀在心中想道。
“太子殿下为何不直接派你们这些影卫,杀光李家的人?这样一来,那几千的死士捍卫的李家后继无人,自然也就会被区区一个李策竹牵着鼻子走了。”
鹘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宥昀。让他感到诧异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感觉宥昀是在故意使坏。
‘杀光李家的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说殿下私自出京的事会瞒不住。
就是陛下没有追究殿下私自出京的责任,光是这么大一顶“暴虐”的帽子扣下来,殿下也受不住。
对于储君来说,任何带着“暴虐”、“嗜杀”、“昏庸”的帽子,都是致命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鹘突然觉得姜渊让自己来找宥昀帮忙,是他家殿下有史以来,做的最错误的一次决定。
但毕竟来都来了,单单以几十名影卫,他们也是打不过七八千死士的,鹘忍着怒意,耐着性子对宥昀说道:“殿下不忍滥杀无辜,所以……”
“既如此,太子殿下何不派影卫在死士的饭食里下毒?这般也不算是滥杀无辜。
若是讨伐军出手,势必会闹出大动静。届时本将也难向陛下解释,为什么在回京途中会横生枝节。
本将总不能把太子殿下私自出京的事给供出去,对吧。”
兜了那么大的圈子,鹘这会儿总算听懂了——宥昀就是不想出兵。
宥昀的确是不想出兵,倒不是他嫌麻烦。主要是有那么多,引起皇帝猜忌的,武将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宥昀实在不想,在刚立了大功之后,就给姜毅嘏制造出一个拥兵自重,功高盖主的形象。
比起引起帝王疑心之后的万劫不复,他真的犯不上,为了和自己没有什么交情的太子殿下,便致自己于险地。
——没有任何承诺、任何保证的人情,不如不要。哪怕是大栎储君的人情。
可鹘能怎么办?鹘只能装作自己不知道宥昀不想出兵,“便说是讨伐军途经晟郡时,李策竹无故不许官兵进城,这才起了冲突。”
“欺君罔上,此诛九族之大罪。”宥昀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云之不畏死,却也不得不为叔父一家着想。”
‘云之?’鹘有些纳闷,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云之”是宥昀的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羽以为鹘会放弃纠缠,回去复命了。谁料到鹘非但没走,还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神神秘秘地向宥昀递去。
“宥将军还是看过太子殿下的信后,再做决定。”
宥昀接过那封上面盖着红蜡的信,打开之后,发现信上只写了短短几句话。